寒山吊着的那口气一松。
整个人站立不稳，重重的倒在了积着黑水的地上。
巨大艳丽的红色霸王花，在空中消散。
一朵朵印在了他那看不出具体材质的衬衣上。
又成为了艳俗的，辣人眼睛的大花图案。
这夺目的、经常被人笑话的外观，恰恰是他保命的术法。
寒山重重吐息着，双眼无神，直勾勾的看着被黑笼罩住的上方，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活着！哪怕全身脱力，可他好像还活着。
现在该做什么呢？
鬼娃军团被李青阳的雷霆劈散，操控鬼娃的老头全身流血已是强弩之末，刘云的术法远远比不上老头，此刻也被贺朗钳制。
最危险是时候已经过去，贺朗和李青阳没有危险了。
疼痛，钻心的疼痛从小腿上传来。
寒山脱力的手指蜷缩起来，紧紧拽住了裤侧布料。
啊！对…得给自己止血。
那些蝗虫一般的鬼娃啃了他的腿。
不能让血一直流，被鬼娃啃噬死亡那叫英雄，是烈士。
可要是因为失血过多死亡，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可不想以后的墓志铭上记录着，寒山死于懒惰，懒得给自己止血。
丢人啊，太丢人了。
而且，他搁在办公室里的笔记本电脑里面，还有几十G的秘密需要处理。
人要脸、树要皮。
真要死，也要坚持到把电脑里的东西删了再死。
寒山艰难的动了动手指，虚虚结了一个法印，他的声音有些软、有些颤。
“日出东方一点油，手执金鞭倒骑牛，三声喝断长江水，止住红门血不流……”
被啃的坑坑洼洼没一处好皮的双腿，疼痛感渐渐消失，酥麻的痒意，从下方传来。
血液停止外溢。
寒山呼出一口气后，他看到了黑色的牢笼外，升起了一片全新的结界。
那是保护局钥匙扣产生的结界。
局里的支援到了。
妈的，这群人，这么磨磨蹭蹭，真要等他死了，才出现吗？
等他们打完了才到，妥妥就是打扫战场的料。
年轻时看电视的时候，总是嫌弃警方救援总是慢一步。
现在，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后，才发现，没有预言家，也没有任意门，耽误在路途上的时间，足以让人死好几个轮回。
哎！他这是因公受伤呀，在双腿好利索之前，能得到一个很长很长的假期吧。
被黑雾凝固的鬼娃军团消失之后。
老头双目滴血，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在神功大成之前，就要遇到身怀太乙分光术的人。
他和修炼这个术法的人犯冲吧。
小白甩了甩尾巴。
“剩下的，你能解决吗？”
李青阳的呼吸有些沉重，刚刚一举消灭所有鬼娃的雷霆之力，几乎掏空了他整个人。
不过比起浑身是血的老头，自己好上千百倍。
“嗯，一个光杆司令罢了。”
源源不断的鬼娃军团很麻烦，但是，如今鬼娃被灭，受到术法反噬的老头。
轻而易举就能拿下。
李青阳右手一抓，白色长剑被握在手心。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的长剑在贺朗的注视下一顿，没有向老头的方向刺去，而是反手挑开了偷袭贺朗的刘云。
保护局的结界寒山看见了，他也看见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本地保护局的人吧。
一‘笼’之外。
紧赶慢赶，赶到的工作人员，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
“嘶…这…”
“哎呀，快破界救人啊，我看老寒要撑不住了！”
“不是说来调查吗？这他妈哪是调查？”
“快…快点…”
至于地上的残尸、被染红的地面，谁也没有多问。
大多数人的目光甚至没敢直接落到屠宰场大门内的地面上。
这种被野兽啃噬、分尸的场面过于血腥。
能站稳，脸色还不变的人，已经是极少数了。
可这是工作，与个人心理无关。
保护局出外勤的时候很多，想要把这份工作干下去，就只能让自己习惯各类诡异、血腥的死亡场面。
刘云喘着粗气，他扭头向屠宰场外看去。
为什么保护局不按程序做事了呢？
他明明计划的很好，契约异兽、接手鬼娃、进入暗渊组织核心……
保护局算什么东西？
只要自身本领够强大，根本无需惧怕保护局。
可是今天出现的三个人把一切都毁了。
“师父！”
刘云大喝一声，他不想被保护局的人抓走。
浑身鲜血的老头阴毒的看了刘云一眼。
“蠢货、蠢货！”
屠宰场本来是最好的掩藏之地，偏偏这个蠢货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引来了保护局的人。
屠宰场内没有传送的法阵，结界外又出现了那么多保护局的人。
猛虎不战群狼。
他就是术法再厉害，也不可能冲出众人的围堵，何况，现在他正经历着禁术的反噬。
老头的眼睛越来越阴沉，如果有路，谁想死呢？
可他似乎没有路可走了。
但就算死，也要把使用‘太乙分光术’的小子弄死。
一个两个的，都以为他好欺负吗？
老头哪里还顾得上刘云。
这个徒弟有什么样的心思，他心里清楚。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老头‘呵呵’怪笑起来：“李青阳，李青阳，杀了我的鬼娃，你也得给他们陪葬。”
突然老头全身皮肉鼓胀，如同吹了气的皮球一般。
渗血的皮肤越来越薄，上身的衣服被撑裂了。
刘云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踩进了刚刚尸宴发生之地，可能是地上血液黏滑，也可能被碎裂的骨骸绊了脚，整个人跌在了残骨碎肉中。
“他要自爆！”贺朗瞳孔震颤。
李青阳嘴角微微一抽，自爆、自爆，气球才天天爆。
上个被邪术弄爆的场景，想想就有些倒胃口。
定界旗咻的飞出。
“他爆不了！”
小白前脚又拍了拍地面，气鼓鼓的老头与刚刚的黑雾一样，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固定住了。
老头张了张嘴，声音也消失了。
地上的狐狸，不是他想象中普通的精怪。
异兽吗？狐型异兽都有什么？
老头的眼睛一瞪，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难怪觉得李青阳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就在几个月前，他听过这个名字，保护局那个惊艳了众人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