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逼宫。
几位帝君周身的法则之力开始疯狂激荡,大殿摇摇欲坠。
仿佛只要死神一句话不对,他们就要联手掀了这冥界。
然而,王座上的身影,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只有一根修长苍白的手指,在黑曜石扶手上轻轻敲击。
哒。
哒。
哒。
清脆的敲击声,像催命的倒计时,一下下砸在众帝的心口。
突然。
“吼——!!”
一声凄厉的龙吟炸响,仿佛灵魂被撕裂。
大殿穹顶瞬间崩碎,一条万丈长的森白骨龙裹挟着滔天死气,轰然砸落!
它那燃烧着幽绿魂火的眼眶,死死盯着下方几位帝君。
帝阶巅峰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像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头顶。
紧接着,地面崩裂。
一位手持白骨权杖、全身笼罩在破败法袍下的巫妖帝君,从地底缓缓升起。
“放肆!”
巫妖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指甲刮过黑板: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冕下面前狂吠?!”
一龙一尸,左右护法。
恐怖的死灵气息瞬间锁死了整个大殿。
骨龙垂下巨大的头颅,腐蚀性的龙息喷在幽冥大帝脚边:
“不想死,就跪着说话!”
幽冥大帝几人脸色骤变。
该死!这两个在死灵渊睡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竟然醒了?
而且还这么听话?
局势瞬间反转,剑拔弩张。
“退下。”
一道清冷、慵懒的声音,终于从灰雾中传出。
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绝对意志。
原本暴怒的骨龙瞬间乖顺得像条家犬,收敛气息盘踞在王座后。
巫妖更是恭敬弯腰,退入阴影。
死神微微抬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情绪,只有无尽的灰白与虚无。
哪怕是同为帝阶的幽冥,对上这双眼的瞬间,也感到灵魂一阵刺痛。
“解释?”
死神轻笑一声,听不出一丝温度:
“门,是我开的。”
“我想什么时候关,就什么时候关,想关多久,就关多久。”
“至于跟你们报备……”
死神身子微微前倾,灰雾涌动,语气嘲弄:
“你们……配吗?”
死寂。
落针可闻的死寂。
幽冥大帝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滴下紫色的血。
“冕下!!”
一直跪在最后面的刃魔族族长心态崩了。
他猛地磕头,把地板撞得砰砰响,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冕下!神仙打架,别拿我们刃魔族祭天啊!”
“您定了‘单挑’的规矩,可现在呢?人族来了一百一十万大军啊!全副武装的复仇军团!”
“还有那个韩清……那个变态也在!”
“您封了退路,不许外援,这哪是决斗?这是屠宰场!是灭种啊!”
“我们刃魔虽然是下位种族,但也交了保护费的,您不能这么残忍……”
刃魔族长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他不明白,高高在上的神,为什么要拿他们全族给那个人族小子当磨刀石?
“残忍?”
死神站了起来。
灰雾散去些许,露出一截精致如玉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讽刺的弧度。
“这世上,还有比你们更懂‘残忍’的生物吗?”
死神一步步走下台阶。
每一步,大殿的重力就翻一倍。
走到刃魔族长面前时,那位皇阶巅峰已经瘫软如泥,连抬头都做不到。
“我记得,我很久以前就说过。”
死神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天灵盖上:
“三号、四号裂隙,皇阶不得下场,高阶不得对低于两大阶位的人出手。”
“谁守规矩,我就给谁活路。”
死神猛地转头,视线如刀,直刺幽冥大帝。
“但你们是怎么做的?”
“断魂谷,皇阶下场清场,要扼杀人族天才,这是第一次。”
幽冥大帝脸色铁青,刚想张嘴,就被那股气势压了回去。
“前几天,鹰愁涧。”
死神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虚空:
“十三个皇阶,甚至还有你——幽冥。”
“堂堂帝君,不要脸皮地跨界出手,偷袭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这就是你们深渊的骄傲?”
“这就是你们嘴里的公约?”
“呵……”死神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
“既然是你们先把桌子掀了,现在怪我砸碗?”
“你……!”
幽冥大帝气急败坏。
“那是人族先……”
“闭嘴。”
死神随手一挥,无形巨力直接将幽冥大帝轰飞数十米,狠狠撞在黑曜石柱上。
“人族守了规矩。”
“我只知道,我的规矩,被你们当成了厕纸。”
死神环视一圈,目光所及,娜迦女帝、修罗帝君纷纷避开视线,不敢对视。
“既然你们喜欢以大欺小,喜欢玩阴的。”
死神重新看向脚下的刃魔族长,语气轻柔得像是在拉家常,却让人如坠冰窟:
“那我就陪你们玩玩不讲规矩的游戏。”
“这次灭族战,就是惩罚。”
“从今天起,四号裂隙。”
“只要有一个非刃魔族的异族敢插手……”
死神微微弯腰,在刃魔族长耳边低语:
“我就亲自去你们的祖地走一趟。”
“到时候,这忘川河里多出来的亡魂,可就不止这几百万刃魔了。”
刃魔族长面如死灰,彻底瘫在地上。
完了。
这根本不是决斗,这是死神为了给那个人族出气,拿整个刃魔族泄愤!
“冕下!你在逼我们上报神、魔二族!”
幽冥大帝捂着胸口爬起来,眼中满是怨毒:
“神族掌秩序,魔族掌征伐,他们绝不会允许你这么乱来!”
“你这是在挑衅整个深渊意志!”
“神族?魔族?”
死神转身走回王座,衣摆划过冷冽的弧度。
“哪怕神魔二族的族长亲至,站在这里。”
“我也还是这句话。”
死神重新坐下,灰雾涌动,遮住了那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属于“人”的情绪。
“别说区区一个排名九千的刃魔族。”
“就算是排名前一百的大族,只要敢动那……只要敢坏了我的规矩。”
“我不介意让这忘川河里,再多几百万条皇族的亡魂。”
轰!
话音落下,两尊亡灵帝君齐声咆哮,恐怖的声浪直接轰开了大殿巨门。
“滚!”
一个字,如天宪降临。
幽冥大帝死死咬牙,他知道,今天讨不到说法了。
面对一个完全不讲道理、且实力深不可测的疯子,帝君也得认怂。
“好……很好。”
幽冥大帝深深看了一眼王座:
“希望冕下不要后悔。”
“那个韩清,必死无疑!这是因果!”
说完,几位帝君化作流光,愤然离去。
大殿重新恢复死寂。
只剩下瘫在地上的刃魔族长,绝望地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神,那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