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天际那巨大的黑色漩涡，剑鸣如龙吟。
“死神为我们争取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没有神灵插手，没有帝阶压阵。”
“只有同阶的厮杀，这是公平的决斗！”
“告诉我，一对一，把刀捅进他们胸膛，你们敢不敢！”
“杀！”
“杀！”
“杀！”
百万人的怒吼汇聚成实质的声浪，硬生生冲散了头顶的阴云。
秦武收剑，退后一步。
一道清冷的身影走上前。
谢星眠。
她今日没穿那件慵懒的真丝睡裙，而是换上了一身冰蓝色的修身战甲，长发高束。
身后九条冰龙虚影若隐若现，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让人胆寒。
如果说秦武是厚重的大地，那她就是刺骨的寒锋。
苍穹之主的威压，让原本燥热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我只说一句。”
谢星眠的声音不大，却像碎冰一样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仗，不封刀，不纳降。”
“哪怕是刚出生的刃魔幼崽，也要给我在摇篮里掐死。”
“听懂了吗？”
“诺——！！”
回应她的，是更加狂热的咆哮。
女帝的杀伐，向来是军队最好的兴奋剂。
谢星眠满意地点点头，随即，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目光越过层层人群。
锁定了那个正躲在安若瑜身后、试图把自己缩成鹌鹑的男人。
韩清嘴里还叼着半根没吃完的能量棒，正准备趁乱尿遁。
“下面。”
谢星眠嘴角勾起一抹有些促狭的笑意，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请斩魔关战役首功、单手逼退幽冥大帝的人族英雄——”
“韩清，为大军壮行！”
“噗——”
韩清一口能量棒渣子直接喷在了前面的孙小圣后脑勺上。
孙小圣回头，呲着牙刚想骂街，一看是韩清，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猴脸：
“哎哟，韩清请！女帝喊你呢，排面啊！”
“什么鬼？流程里没这段啊！”
“秦老头刚才不是讲完了吗？我一个E级念力师上去干嘛？”
“表演胸口碎大石吗？”
韩清脸都绿了。
“靠，被这娘们背刺了。”
这种大场面，让他一个“柔弱”的念力师上去讲什么？
讲怎么吃软饭？还是讲怎么用板砖拍皇者的后脑勺？
“去吧，韩清。”
安若瑜轻轻推了他一把，那双总是恬静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光。
“你是他们的英雄。”
韩清一愣，看着周围无数双瞬间聚焦过来的眼睛。
那里面有狂热，有崇拜，有好奇，但更多的是——
期盼。
那是溺水者看着最后一根稻草的眼神。
旁边，虎子极其讲义气地踹了他屁股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了舞台中央。
然后这货戴上墨镜，双手抱胸站在后面，充当背景板保镖，一脸“莫挨老子”的酷劲。
韩清深吸一口气，把那半根能量棒塞进虎子的手里，骂了一句：
“这根留着，等老子装完……讲完再吃。”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大步走向高台。
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当他站在秦武和谢星眠中间，面对那铺天盖地的黑色人海时，韩清承认，他腿肚子有点转筋。
这特么可比面对十三个皇境强者刺激多了。
那些士兵里，有还没毕业的学生，有退伍又召回的独臂老兵，有眼神稚嫩的新兵蛋子。
他们在欢呼，在怒吼。
但韩清有【序列零】。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狂热的声浪下，隐藏着怎样剧烈的情绪波动。
那是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深渊那个百年梦魇的本能战栗。
韩清没有去碰那份早就准备好的、写满豪言壮语的演讲稿。
他伸手，调整了一下扩音晶石的角度。
“滋——”
刺耳的电流声让全场瞬间安静。
韩清双手撑在讲台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第一句话，就让身后的秦武眉头一皱。
这时候讲怕？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这小子要搞什么？
但韩清没有停。
“我也怕。”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自嘲一笑：
“实不相瞒，我现在腿肚子都在抖。”
“那里是深渊，是四号裂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前几天在断魂谷，我差点被那群孙子打死。”
“那滋味，真疼啊。”
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原本紧绷得快要断裂的气氛，竟然莫名松弛了一丝。
是啊，连英雄都怕，我们怕也不丢人。
“但是。”
韩清话锋骤然一转，声音猛地拔高。
变得沙哑而狰狞，像一把撕开伪装的刀。
“我们怕，我们就不用去了吗？”
“我们怕，那些杂碎就会放过我们的父母妻儿吗？”
“一百年了！”
韩清猛地扯开自己的作战服领口，露出胸口那道还没完全愈合、狰狞如蜈蚣的伤疤。
“这一百年，我们的人被吃，我们的城被破，我们的脊梁骨被他们踩在泥里当垫脚石！”
“他们说，人类是食粮。”
“他们说，人类是奴隶。”
“去他妈的！”
韩清一拳砸在讲台上，特制合金台面“轰”的一声，竟被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今天站在这里，我不想跟你们谈什么荣耀，也不谈什么大义。”
“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
韩清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通过念力震荡，狠狠砸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我们这次去，不是去侵略。”
“我们是去讨债的！”
“血债，必须血偿！”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世界的历史长河。
那句曾让无数外敌胆寒的誓言，在此刻脱口而出。
“此去深渊——”
“告诉那群深渊杂碎！”
“时代变了！”
“从这一刻起，攻守易形了！”
“寇可往，吾亦可往！”
韩清猛地挥手，指向身后那道巨大的黑色裂缝，吼出了那句刻在他骨子里的嚣张宣言：
“七米之内，老子无敌！”
“七米之外……”
“炎黄无敌！”
“猎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