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杏花村的村民们,早已在疲惫的劳作后,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然而,总有那么几只夜猫子,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村西头,一间破败的土屋里,几个黑影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为首的,正是那个在村里游手好闲、臭名昭着的地痞——赵二狗。
“二狗哥,那丫头邪门得很,咱们……真要去?”一个瘦猴似的青年,有些胆怯地说道。
赵二狗狠狠地吸了一口劣质的卷烟,将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
“邪门个屁!”他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说道,“不就是个走了狗屎运,在山里捡到死兔子的丫头片子吗?你看她那瘦得跟鬼一样的身板,风一吹就倒!白天那么多人看着,她才敢咋呼两下。现在大半夜的,她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白天被那股浓郁的肉香味,勾得抓心挠肝。对他这种好吃懒做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最难以忍受的折磨。
贪念,最终战胜了恐惧。
“可是……她院子里那兔子皮,看着怪瘆人的。”另一个地痞也有些犹豫。
“瘆人?”赵二狗冷笑一声,“老子连鬼都不怕,还怕一张兔子皮?都别他娘的废话!今天那锅肉,咱们哥几个必须得尝尝!谁不去,谁就是怂包!”
在他的煽动和“有肉吃”的诱惑下,另外几个地痞最终还是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一行四人,借着朦胧的月色,鬼鬼祟祟地,朝着村东头萧荆家的方向摸了过去。
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从屋后的荒地绕过去。在他们看来,那里杂草丛生,是最好的掩护。
萧荆的土屋,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野兽,静静地蛰伏着。
院子中央那面高高挂起的兔子皮,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像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赵二狗一行人,猫着腰,压低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半人高的草丛。
“都机灵点,别出声!”赵二狗压低了声音,回头叮嘱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
“哎哟!”
走在他身后的瘦猴,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
“咔啦!”
一声清脆的瓦片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谁!”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土屋里,传来一声冰冷的、不带一丝睡意的厉喝!
不好!被发现了!
赵二狗心中一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咬牙,低吼道:“快!翻墙进去!”
说着,他第一个朝着那道低矮的土墙冲了过去。
只要进了院子,把门一堵,那丫头就是瓮中之鳖!
然而,他才刚冲出两步——
脚踝处,猛地一紧!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从脚下传来!
“啊——!”
赵二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到极点的惨叫,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硬生生地,从地上拽了起来,双脚离地,倒吊在了半空!
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原来,在他冲锋的路线上,正巧妙地,隐藏着一个萧荆白天布下的、更大型的绳套陷阱!
“救……救命啊!”
被倒吊在半空的赵二狗,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他的同伙们,被这突如其来、诡异无比的一幕,吓得当场愣在了原地,一个个脸色惨白,如见鬼魅。
“吱呀——”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木门,缓缓地,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个瘦削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手持着一把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豁了口的砍刀,悄无声息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冰冷的眸子,在夜色中,像两点幽幽的鬼火,冷冷地,注视着那个被吊在半空中、像条濒死之鱼般徒劳挣扎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