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血谏风雪，双魂初啼
巴特尔部落死寂的营地中，风雪卷起地上的灰烬和冰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顾九渊冰冷的手指如同铁箍，扼着那乌木随从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随从双脚乱蹬，脸色由红变紫，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极致恐惧。
“乌木在哪？左谷蠡王有何阴谋？说！”顾九渊的声音不高，却似寒冰碎裂，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直接撞入随从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
“咳……嗬……我……我说……”随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乌木大师……在……在左谷蠡王的‘狼牙谷’别院……闭关疗伤……圣湖之事……王爷……王爷欲借此……扳倒右贤王……嫁祸……嫁祸其与南朝勾结……引发圣湖异变……”
信息断断续续，却如同惊雷炸响！
左谷蠡王果然想利用黑冰湖事件做文章，目标是政敌右贤王！而乌木，这个罪魁祸首之一，竟然就在左谷蠡王的庇护下！
（狼牙谷……）顾九渊脑中立刻浮现出之前搜集到的北狄王庭周边地形图，那是一片位于狼居胥侧后方、地势险要、守卫森严的峡谷，确实是设立秘密据点的好地方。
（他心神已溃，所言应是真的。）沈清辞的意念传来，带着冷静的分析。（但需提防他言语中的陷阱或遗漏。）
顾九渊手指微微松开了些许，让随从得以喘息，但冰冷的杀意依旧锁定着他：“详细说！如何嫁祸？乌木在别院具体位置？守卫情况？”
随从大口喘息，不敢有丝毫隐瞒：“王爷……王爷计划伪造右贤王与南朝通信的证据……连同……连同从圣湖带回的‘异宝’碎片……一并呈交大单于……指认右贤王为私利……引动圣湖灾厄……危及王庭……”
（异宝碎片？）顾九渊和沈清辞同时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是从星骸上弄下来的？还是……清辞你当时自爆留下的东西？）
（乌木闭关……在别院最深处的‘寒潭洞’……有……有四位‘尸傀尊者’守护……还有……王爷的亲卫队……共……共百余人……”随从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眼神开始涣散。
（他失血过多，加上惊吓，快不行了。）沈清辞判断道。
就在这时——
（远处有大队马蹄声！速度极快！至少两百骑！是王庭的精锐骑兵！）沈清辞的感知骤然预警，魂光急促闪烁。（一定是刚才的信号箭还是被远处哨卡发现了！最多一炷香时间就会赶到！）
时间紧迫！
顾九渊眼神一寒，不再犹豫。指尖寂灭之力微吐，瞬间断绝了随从的生机，将其尸体如同破布般丢开。他迅速在那名百夫长冻僵的尸体上搜索，找到了一份巡边路线图和一枚代表左谷蠡王麾下的令牌。
（必须立刻离开！）顾九渊意念决绝。（但不能直接回风吼驿，那边肯定已被监视。我们绕道西北，进死亡戈壁！）
（同意！戈壁环境复杂，易于摆脱追踪！）沈清辞立刻响应，同时将感知全力扩张，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最佳撤离路线。（东北方向三里外有一片风蚀石林，可暂时隐蔽！）
没有丝毫耽搁，顾九渊身形化作一道淡影，向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他不再刻意完全隐藏行踪，而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雪原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但每一步落下，脚印深处都蕴含着一丝寂灭之力，悄然腐蚀着周围的冰雪，使得追踪者难以准确判断其离去的时间和方向。
身后，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微微震颤。王庭骑兵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
（他们放出猎鹰了！）沈清辞的意念带着一丝紧张。（天空有能量波动，是经过训练的雪隼，目力极佳！）
顾九渊抬头，果然看到一个小黑点在高空盘旋，锐利的目光似乎锁定了他的身影。
（找死！）顾九渊眼中戾气一闪，奔跑中猛地弯腰抓起一把冰雪，内力灌注，挥手向天空掷去！冰雪并非散开，而是在空中凝聚成数枚冰锥，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那只雪隼！
雪隼灵巧地振翅闪避，但冰锥仿佛长了眼睛，在空中诡异地拐弯，其中一枚精准地击中了它的翅膀！
“啾——！”雪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盘旋着坠落下来。
（干得漂亮！但这也暴露了我们的精确位置！）沈清辞道。
（无妨！就是要让他们跟上来！）顾九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进石林，陪他们玩玩！）
他加速冲向前方那片嶙峋诡异的风蚀石林。巨大的石柱在风雪中如同沉默的巨人，构成了天然的迷宫。
一冲入石林，顾九渊立刻借助复杂的地形隐藏起来。追兵的马蹄声很快抵达石林边缘，显然有所顾忌，速度慢了下来，传来军官呼喝分队搜索的命令。
（他们分成了五队，每队约四十骑，呈扇形进入石林。）沈清辞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眼睛，将敌人的动向清晰反馈。（左前方那队，距离我们最近，约两百步，领头的是个先天初期的高手。）
（就拿他们开刀！）顾九渊意念锁定目标，如同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在石柱阴影中移动。
（我可以尝试用魂针干扰那个领头者的感知，让他出现瞬间的恍惚。）沈清辞提议道，魂光跃跃欲试。
（好！时机由你把握！）顾九渊悄然靠近那队骑兵。
骑兵们小心翼翼地在石林中穿行，马蹄踩在碎石上发出嗒嗒声响。领头的那名百夫长眼神锐利，不断扫视着四周。
就是现在！
沈清辞凝聚魂力，一道无形魂针跨越空间，瞬间刺入那百夫长的识海！
百夫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扭曲，仿佛天旋地转，握缰绳的手都不由自主地一松！
“就是现在！”
顾九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根石柱后暴射而出！龙阙剑终于出鞘！剑身不再是纯粹的寒光，而是流淌着银黑交织的奇异光泽，带着星辰的冰冷与死寂的终结之意！
“星殒·瞬杀！”
剑光如电，并非大开大合，而是极致凝聚的一道细线，速度快到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直接从那名恍惚的百夫长咽喉处一掠而过！
噗嗤！
细微的声响被风雪掩盖。百夫长身体一僵，瞳孔放大，喉咙处出现一道细密的血线，随即鲜血才狂喷而出，栽落马下！
“敌袭！！”
“百夫长！！”
旁边的骑兵这才反应过来，惊骇失色！
顾九渊一剑得手，毫不停留，身形如风般撞入骑兵队中！龙阙剑化作死亡风暴，每一剑都精准狠辣，配合着诡异莫测的星枢步法，在狭窄的石林间隙中闪转腾挪！
剑气纵横！残肢断臂伴随着战马的悲鸣四处飞溅！这些精锐骑兵在个体实力远超他们的顾九渊面前，尤其是在狭窄地形下，根本发挥不出人数优势，反而成了被屠戮的羔羊！
沈清辞也没闲着，她的魂力虽然不足以直接杀伤这些气血旺盛的骑兵，但却能精准地干扰他们的坐骑！一道道微弱的魂针刺向战马的眼睛或敏感部位，使得战马受惊狂躁，胡乱冲撞，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右后方有冷箭！）沈清辞及时预警。
顾九渊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劈出，剑气精准地将一支偷袭的弩箭斩碎！
杀戮在风雪石林中高效而冷酷地进行着。不过短短数十息，这一队四十余名骑兵，连同他们的百夫长，便全军覆没，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岩石。
（其他四队听到动静，正在合围过来！）沈清辞感知着能量波动。（最近的不足百步！）
（撤！继续深入戈壁！）顾九渊毫不恋战，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石林深处。他故意留下一些指向戈壁深处的痕迹。
后续赶到的王庭骑兵只看到一地的同伴尸体和狼藉的战场，又惊又怒，立刻沿着痕迹追了下去，却不知已一步步被引向了更加危险、更加荒芜的死亡戈壁。
而顾九渊，则在沈清辞的精准导航下，早已借助一条隐秘的干涸河床，悄然绕到了追兵的后方，向着与狼居胥相反的方向，远遁而去。
风雪愈发猛烈，将石林中的血迹和痕迹迅速掩盖。
这一场短暂的遭遇战，是双魂共生后的第一次协同作战。顾九渊负责正面搏杀，沈清辞负责预警、干扰和导航，配合得天衣无缝。
经此一战，顾九渊对融合后的力量掌控更加纯熟，而沈清辞也验证了“魂针”在实战中的巨大价值。
（清辞，你的魂针，很好用。）疾驰中，顾九渊的意念传来一丝赞许。
（消耗也不小。）沈清辞的意念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但值得。下次，或许可以尝试组合针法，或者附着特定药性……）
她的思维再次活跃起来，开始构思更多将医术融入战斗的方式。
两人（魂）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戈壁的风雪与暮色之中。身后，只留下王庭骑兵的无能狂怒，以及左谷蠡王阴谋被撕开的一角。
狼胥风起，暗流已变为惊涛。而携带着星骸之力与不屈医魂的复仇之火，才刚刚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