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片区经理”和“倒置金字塔”理论搞得心神不宁的古天明，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立刻去魔域冒险。他深知“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尤其是在对手如此恐怖的情况下。提升己方整体实力，加深对敌人的了解，是当前比盲目出击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基本盘”主要有两块：一是地球以及通过深渊道标连接的“深渊洞穴”体系；二是与真武大陆的同盟关系。而提升实力，离不开资源。资源从哪来？目前看，**深渊地下城**（又称深渊巢穴）是关键。
根据他目前掌握的信息：
深渊洞穴（小型）：可以理解为深渊能量侵蚀现实世界形成的“边缘地带”或“未开发山区”。这里环境相对单一，魔物大多凭本能行动，产出也以基础的深渊能量和少量材料为主。地球的试炼者和深潜组主要在这里活动，可以看作是“新手村”和“初级资源点”。
深渊地下城（巢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深渊文明前沿地带”，相当于深渊吞噬无数世界后形成的“殖民据点”或“二线城市”。这里环境复杂，融合了众多被吞噬世界的残骸特色，形成了独特的、混乱中带着一定秩序的社会结构。资源产出极其丰富多样，因为会混杂着各个被吞噬世界的特产。目前，主要由实力更强的真武大陆武者们在探索，对他们来说，这里既是险地，也是巨大的宝库。
“洞穴那边，地球的兄弟们还在努力开荒，产出稳定但上限不高。想要快速搞到能打动格拉克那种奸商、或者能提升联盟整体实力的好东西，还得看**地下城**。”古天明暗自思忖。
而且，开发地下城还有另一个隐形好处：**近距离观察深渊文明的基层形态**。玛努斯那种“片区经理”高高在上，但地下城里的这些“基层公务员”和“普通市民”，或许能透露出更多关于深渊运作的细节。这就像你想了解一个跨国大公司，光看cEo的演讲不够，还得去看看它的分公司是怎么运作的。
想到这里，古天明决定暂时放下对魔域的焦虑，先将目光聚焦于更实际、风险相对可控的**深渊地下城深层区域**的开发。他需要通过界门权限，为真武大陆的武者们打开更深入、更富饶区域的通道，并亲自去实地考察一番。
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先联系了真武大陆的话事人之一，凌云。
通过界门通讯，凌云的身影出现在光幕中。他依旧是那副清冷剑客的模样，但眼神中比以往多了几分锐利和沉稳，显然在深渊中的历练让他受益匪浅。
“古老弟，何事？”凌云言简意赅。
“凌兄，你们在深渊地下城那边，探索到哪一层了？收获如何？”古天明问道。
“目前主力在第三、四层活动。”凌云回答道，“地下城确实名不虚传，越往下越诡异，也越富饶。我们遇到过由骷髅和幽灵经营的‘亡者酒馆’，也闯入过被虫族占据的废弃精灵城市残骸。获得的材料、药材乃至一些残缺的功法典籍，对真武大陆助益极大。不过，五层以下，阻力明显增大，出现了更强大的魔物和更诡异的陷阱，还有……一些似乎具备智慧的深渊族群势力盘踞，不太欢迎外来者。”
智慧的深渊族群？古天明眼睛一亮。这就对了！这才是他想要接触的“深渊文明”样本。
“凌兄，我准备进一步开放地下城更深层的权限，可能会连接到一些……嗯，社会结构更复杂的区域。”古天明说出自己的计划，“我想亲自下去看看，需要个熟悉情况的向导。另外，也看看能不能为你们开辟更安全的通道和据点。”
凌云闻言，点了点头：“可。我正打算组织一支精锐小队，尝试向第五层深处探索。古老弟若同行，再好不过。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就现在如何？”
约定好碰头地点（地下城四层一个相对安全的真武大陆前哨站），古天明便通过界门直接传送了过去。
刚一踏出传送门，一股与深渊洞穴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不再是单纯的压抑或荒凉，而是一种**光怪陆离的喧嚣**。
他出现的位置是一个利用巨大骸骨和岩石搭建的简易营地，几名真武武者正在警戒。而营地之外，赫然是一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景象：
天空（如果那扭曲的、散发着各色磷光的穹顶能算天空的话）低垂，仿佛由不同世界的碎片强行拼接而成，偶尔能看到断裂的彩虹或是静止的流星。大地更是奇葩，左边是一片冒着气泡的紫色沼泽，生长着会发出尖叫的蘑菇；右边则是一片由水晶构成的丛林，水晶中封印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标本；远处，甚至能看到一座倾斜的、风格迥异的钢铁高塔，塔尖缠绕着蠕动的触须。
空气中弥漫着几十种不同味道的混合体，有花香、腐臭、机油味、硫磺味……还有隐约传来的、如同市场喧哗般的嘈杂声。
“这……这就是地下城？”古天明有点傻眼。这跟他想象的阴森恐怖的地狱风完全不同，更像是一个喝高了的造物主随手乱丢垃圾形成的疯狂主题公园。
凌云似乎早已习惯，解释道：“据前辈们推测，地下城是深渊吞噬诸多世界后，将其残骸‘消化’、‘重组’形成的特殊空间。每一层可能都融合了多个世界的碎片，所以才会如此……混乱。但也因此，这里能找到来自不同世界的奇物。”
这时，古天明看到一队奇特的生物从营地附近经过。那是几个穿着简陋皮甲、推着木轮车的**小劣魔**，车上装着不知从哪个世界废墟里扒拉出来的金属零件和发光矿石。它们看到古天明和凌云，只是警惕地瞥了一眼，并没有主动攻击，反而加快了脚步，仿佛赶着去交货。
“它们……这是去干嘛？”古天明好奇。
“交易。”凌云淡淡道，“地下城里有自己的规则。弱肉强食是基础，但在某些相对‘稳定’的区域，也会形成原始的集市。这些小劣魔，可能是在为某个更强大的存在收集物资。”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咆哮声。只见一伙大约十几个**狂暴的魔化兽人**，正在围攻一个由**影魔**和**几个穿着长袍、看不清面目的类人生物**组成的商队。商队的护卫拼死抵抗，但显然落于下风。
“要管吗？”古天明看向凌云。他注意到，营地里的其他真武武者都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司空见惯。
“地下城每日都在上演掠夺与厮杀。”凌云摇头，“除非涉及自身利益，或对方主动求助，否则贸然插手，可能引火烧身。这是此地的生存法则。”
果然，那场短暂的战斗很快结束。魔化兽人抢走了商队的大部分货物，扬长而去。留下的影魔和类人生物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埋葬同伴，脸上（如果影魔有脸的话）看不出太多悲伤，只有麻木。
古天明心中凛然。这就是深渊文明的缩影吗？混乱、残酷、赤裸裸的弱肉强食，但在这种极致的环境中，竟然也衍生出了最原始的“秩序”——交易、掠夺、以及面对毁灭时的冷漠。
他对凌云说：“凌兄，我们不去五层了。先在四层转转，我想去看看你刚才说的那个‘亡者酒馆’或者其他有智慧生物聚集的地方。”
凌云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两人离开营地，向着地图上标注的一个名为“碎骨集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古天明见识了更多光怪陆离的景象：会移动的食人植物在捕猎发光的飞蛾；一群长着翅膀的小魔鬼在竞相赌博，赌注是某种生物的牙齿；甚至看到两个不同的深渊种族为了争夺一块地盘，在进行类似“决斗”的仪式性战斗，周围还有不少围观者下注。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明显的危险区域，终于来到了“碎骨集市”。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混乱的垃圾场，各种奇形怪状的深渊生物在其中穿梭、叫卖、争吵。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从锈蚀的武器、不知名的草药、散发着异味的肉块，到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符文石、残缺的卷轴，甚至还有被关在笼子里、目光呆滞的弱小生物。
古天明尝试着用界门权限暗中扫描了几件看起来有点意思的物品，发现其中一些确实蕴含着不同世界的能量残留，但大多层次不高，对他用处不大。他也竖起耳朵，试图从那些嘈杂的深渊语交谈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大部分交谈都是关于物价、地盘争斗或是某个强大怪物出没的警告。他确实听到有生物在低声谈论“上面的大人物”又在某个世界吃了亏，或是“军团”正在集结之类的模糊信息，但具体指向不明，更别提玛努斯的名字了。
“看来，在这种底层的地下城集市，想打听到关于‘片区经理’级别的情报，是不可能的。”古天明有些失望。这些底层的深渊居民，恐怕连玛努斯是谁都不知道，它们只关心自己眼皮底下的生存。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集市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吸引。摊主是一个裹在破烂斗篷里的干瘦身影，面前只摆着几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头。但古天明的界门权限却反馈出，那些石头内部蕴含着一种极其隐晦、却让他感到一丝熟悉的空间波动。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蹲下身，拿起一块石头掂量了一下，用刚学的、磕磕绊绊的深渊语问道：“这个，怎么卖？”
斗篷下，一双闪烁着狡黠红光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古天明，又瞥了一眼他身旁气息凌厉的凌云，沙哑地开口：“换……能提升灵魂强度的东西……或者，关于‘外面’世界的新鲜消息……”
古天明心中一动。他想了想，从次元手环里取出了一小瓶稀释过的、用绿野仙境特产炼制的**宁神药剂**（对稳定灵魂有一定效果），递了过去。
那摊主接过药剂，嗅了嗅，红光微微一亮，似乎很满意。它收起药剂，将那块黑色石头推给古天明，压低声音说：“这是‘界石’碎片……很久以前，从一个叫‘凯拉’的世界废墟里找到的……据说，和遥远的‘星界海’有关……”
星界海？古天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记下了这个信息。这石头蕴含的空间波动很奇特，或许以后有用。
这次地下城之行，虽然没有直接获得关于玛努斯的情报，但却让古天明对深渊的“基层生态”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是一个混乱、残酷却又在某些方面“生机勃勃”的黑暗文明。想在这里获取高层次的情报，恐怕必须深入更危险的地方，或者……接触更高层的“居民”。
他更加确定，找格拉克是对的。那个奸商，显然不属于这种底层集市，他一定有着更高级的“进货渠道”和信息网。
“凌兄，我们回去吧。地下城的开发可以继续，重点是收集资源和观察。更高层次的情报，我得另想办法了。”古天明对凌云说道。
凌云点了点头。两人悄然离开了这个光怪陆离而又危机四伏的碎骨集市。
古天明知道，是时候去会会那位“宝藏男孩”格拉克了。希望这次，能从他那张奸商嘴里，撬出点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