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陈院长的解释后,金如意和院长两人的误会解除,紧张的气氛也是缓和了下来,那位名叫陈永贵的院长看着金如意真诚而愧疚的眼神,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些。
他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邀请道:“这位小兄弟,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里破旧,不害怕这些孩子的样子……可以进来看看。看看这些……被世道遗弃的孩子们,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金如意收起了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郑重道:“好,应该的,是我刚才太莽撞了。”
阳光孤儿院,这名字……和眼前的景象对比太强烈了,虽然冠以阳光之名,可是它真的阳光明媚吗?跟在陈院长身后,他暗自思付,看来这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艰难得多……
在陈院长的带领下,金如意走进了这家名为阳光却显得格外萧索的孤儿院……
院子不大,坑洼的地面长着杂草,房屋低矮破败,墙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砖块。
金如意看到破烂砖瓦,一时间难以相信,从小住惯了高楼大厦的他,平日里看到的都是顶级矿石打造的墙壁,这种红泥砖他从未见过……
这里的屋顶瓦片残缺不全,甚至能看到明显的漏风缝隙,窗户上的破洞是用发黄发脆的旧报纸勉强糊住,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吹破。
金如意站在那扇被报纸糊住的窗前,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泥土的气息。
他望着院子里几个蜷缩在墙角的孩子,他们穿着不合身的旧衣,脚上穿的是磨破了边的布鞋,有的甚至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他从小就锦衣玉食,喝的是灵泉泡制的茶,穿的是由顶级绣女一针一线织就的云锦长袍,起居有侍从环绕,他曾以为最差的生活,也不过是住在普通的楼房里,为生计奔波,但至少温饱无忧。可今日所见,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这里的孩子,连最基本的遮风避雨和保暖都做不到。
曾几何时,他认为贫苦两个字不过是话本里的词句,是父亲训诫他莫要骄奢时随口提起的遥远概念……可现在,他亲眼看见了什么叫贫苦……
那不仅仅是衣衫略旧,而是没有衣服穿,只能穿着别人丢掉的破烂,金如意注意到了那些孩子正小心的捧着一本封面破烂的书本,在那小声念叨……好像那是什么珍宝一样
金如意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鼻子发酸。
在这里,连读书认字这种在他看来天经地义,甚至让某些小孩时常觉得厌烦的事情竟然都成了一种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奢望。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院长,他们……这是在读书?”
陈院长顺着金如意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带着些许欣慰的复杂表情:“是啊,在读一些儿童读物。那些书……是隔壁街一位好心的书店老板前年捐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孩子们想认字,可是没人敢来这里教书,以前这里来过一个老人过来教书,只是第一天就被孩子的模样吓到了,第二天就没再来过……
没人敢教他们,还好我年轻时认得几个字,有空就教他们念念。
金如意沉默着,目光扫过孩子们冻得通红的小脸,又看到他们身上无法蔽体的破衣烂衫,忍不住问道:“他们……一直就穿这些?冬天怎么办?”
陈院长的眼神黯淡下来,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能怎么办?捡来的,好心人捐的旧衣服,有什么穿什么。”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带着深深的痛楚。
陈院长继续说着“衣食住行这些还是次要的,其实现在这里很多孩子都是在等死。”
“等死?”金如意的心猛地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
陈院长继续低沉的说道“外面那些孩子还比较幸运,那些不幸的,光有气血丹续命还不够,他们体内的异兽能量是不是会暴动,让他们痛苦不堪,想要解决就要买抑制药剂,可是那抑制药剂一只就要几十万,我怎么买的起……
所以那些孩子每次病发,只能咬牙硬抗过去,有些孩子忍受不住疼痛,直接咽气了,天天承受那种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金如意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他的心上,如此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非人的痛苦,对孩子实在是残忍……
他之前所有的优越感,所有的想当然,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在同一片天空下,竟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看着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然渴望知识的孩子,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两人边走边说,经过一个安静的房间时,里面隐约传来低语……
房间内光线昏暗,一个男孩靠坐在简陋的只剩木板的床铺上,他的情况令人触目惊心——一条手臂和一条腿竟然完全被扭曲,覆盖着粗糙毛发和鳞片的异兽肢体所取代,连接处的皮肉扭曲纠结,疤痕狰狞可怖,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剧痛。
一个年纪稍小,面容苍白但看起来尚且正常的小女孩正紧紧握着他那只尚且完好的手。
小女孩声音带着哭腔,怯生生地说:“哥哥,我……我听说今天院长叔叔为了去拿丹药,被……被一个很凶的人抓了……我好害怕……院长叔叔会不会回不来了……”
那个男孩哥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焦躁,用那只略显狰狞的手爪,极其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妹妹苏鸣的头发,声音沙哑却努力保持镇定:
“小鸣,别自己吓自己,没事的。以前警署的人也来过几次,问清楚情况后,不是也没把院长怎么样吗?院长是好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他一定不会有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感激“他是除了当年那个把我们从魔窟里救出来的大叔之外,对我们最好的人了。”
小鸣的声音更加怯懦,带着一丝自我厌弃:“可是,哥哥,我还是好怕……我总觉得我是个不祥的人,靠近我的人都会倒霉……爸爸妈妈是这样,哥哥你也是这样……也不知道当初救我们出来的那个大叔叔,后来怎么样了,他伤的那么重……”
“闭嘴!”哥哥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而愤怒,打断了她的话,“苏鸣,我不准你再说这种丧气的话!我变成这样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头的哽咽,“爸爸妈妈的事是意外,是天杀的异兽教造的孽!从来就没有什么天煞孤星!听到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似乎狠狠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闷哼了一声,额角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帮我挡住那个穿白袍的坏人,被拖进那个小黑屋的就是我……哥哥你也不会……不会变成这样……”
苏鸣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滴在哥哥完好的手背上。
““我让你别说了!”苏泽低吼道,妹妹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伤疤,一股无力感和内疚生出,是他太弱了,没能完全保护好妹妹。
他痛苦地别过头去,不愿让妹妹看到自己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表情。
苏鸣见哥哥真的动怒了,吓得立刻噤声,只是小声地啜泣着。
沉默了片刻,苏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转回头,语气严肃地警告道:“还有,以后离那个路明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你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安好心,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是说明哥哥吗?”苏鸣抬起泪眼,有些不解,为明哥哥辩解道:“他……他对我很好啊,经常偷偷给我糖吃,还跟我说外面有趣的事情……”
提到路明,她苍白的小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彩和期待。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苏泽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凶狠,“几颗破糖就能把你收买了吗?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你再敢偷偷去找他,听他的话……以后……以后就别叫我哥哥了!”他生气地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妹妹,胸口剧烈起伏。
苏鸣吓得连忙保证:“好好好,哥哥你别生气,我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找他了,再也不跟他说话了……你别不要我……”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哥哥,生怕他真的不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