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仔细感受着指尖下南晟的脉象，平稳有力，虽不如壮年时那般蓬勃，却也绝非油尽灯枯之象。
她心中忍不住暗暗感叹，这皇宫大内汇聚天下奇珍，养人的药材果然都是顶顶好的！
南晟所中的那种慢性毒药，经过后续不计成本的珍贵药材温养调理，如今看来，毒素虽未完全拔除，但已被很好的压制住，并未让他承受太多痛苦，病情也得到了极大的缓冲，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收回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陆婉和南晟说道：“太上皇恢复得极好，脉象平稳，气血也比上次诊脉时充盈了些。”
陆婉闻言，脸上担忧散去，笑容更深：“都是你医术高明，用药精准。”
林蓁蓁谦虚的摇摇头：“是太后娘娘照料用心，宫中药材齐备精良。”
她走到一旁早已备好的书案前，提笔斟酌片刻，在原有的药方基础上，又添入了一味名为“冰魄玉莲”的珍贵药材。
这药材性凉，清热解毒功效极佳，且药性温和，正适合南晟此刻巩固疗效，进一步清除体内残余的毒素。
她将新药方递给一旁侍立的方如虹，仔细叮嘱道：“方公公，这新方子照常煎服。另外，我之前给的食疗方子，千万不能懈怠。太上皇如今脾胃渐开，正是借助食补进一步调养身体的好时机，那些温补易消化的药膳，务必每日按顿供应。”
方如虹恭敬的接过药方，连声应道：“林太医放心，奴才一定谨记，绝不敢有丝毫马虎。”
南晟靠在软榻上，听着她们的对话，缓缓睁开眼，目光虽不如从前锐利，却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平和。
他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释然：“我......这身子，自己清楚。能捡回这条命，多陪小婉些时日，已是老天爷开恩。辛苦你这孩子了。那些苦药汤子，朕会按时喝的，食谱......也听你的。”
他说着，伸手握住了陆婉的手，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脸上：“如今啊，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权势地位，我都看淡了。只想守着小婉，能多一天，是一天......”
陆婉反手握紧他，眼中泛起泪光，却强忍着没落下，只是嗔怪道：“说什么傻话，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好好听蓁蓁的话，把身体养好，我们还要一起白头到老呢！”
南晟笑了笑，似乎说了这些话耗费了不少力气，神情显露出疲惫。
陆婉见状，连忙示意方如虹：“快，扶太上皇回寝殿午睡。”
方如虹和小太监们小心翼翼的将南晟扶起，缓缓朝着寝殿走去。
“小婉，我先去！你待会儿就来啊！”
“知道了！”
凉亭里便只剩下了陆婉和林蓁蓁，以及安静站在不远处，努力适应着裙装和侍女身份的捉影。
陆婉目送南晟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后，这才转回头，脸上的温柔笑意收敛了些。
她挥退了左右侍立的宫女，只留下贴身的掌事女官。
“蓁蓁，坐吧。”
陆婉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林蓁蓁道谢后坐下，心里明白，太后这是有正事要谈了。
她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太后娘娘特意留臣女下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陆婉看着林蓁蓁，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爱。
这个丫头，医术高超，心思玲珑，性格爽利却不失分寸，当初她甚至还求了南晟，把林蓁蓁嫁给南潇做媳妇儿！
只是，她们没有那个缘分！
“确实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陆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是关于潇儿选妃的事情。”
林蓁蓁心里有些疑惑：“皇上选妃是大事，太后娘娘必定已有周全的考量。”
陆婉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是啊，大事。我就潇儿这么一个儿子，他的终身大事，我自然想为他挑选最好的女子。
只是......如今朝堂刚刚经历动荡，各方势力都需要平衡。若只盯着那几个高门显贵，难免惹人非议，也让其他官员寒心。所以思前想后，才决定广开选秀，海选妃嫔。”
她看向林蓁蓁，眼神变得郑重：“一方面，是想看看有没有潇儿自己真心喜欢的，这孩子从小在宫里见多了争斗，性子冷清，我希望他能有个知心人。
另一方面，你也知道，前朝后宫息息相关，选谁，不选谁，位份如何定，都牵扯着朝局。这其中分寸的拿捏，甚是耗费心神。”
陆婉说着，揉了揉额角，露出一丝疲惫：“你也看到了，太上皇如今像个老小孩，一刻也离不得我。我这身子骨，操持这么大一场选秀，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蓁蓁，我想让你帮帮我，一起操办这次选秀。”
“我？”
林蓁蓁是真的受宠若惊了，差点从石凳上站起来，“太后娘娘，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臣女并非宫中女官，也无相关经验，怎能担此重任？”
让她帮忙给皇帝选妃？
这听起来...未免也有些太不严谨了吧？！
她一个外臣之妻，插手皇帝的家事？
陆婉却摆了摆手，语气坚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重的是你的眼光和品性。你聪慧，看人准，性子又正，不会因私废公。而且你与潇儿，寒舟关系亲近，也更了解潇儿的喜好。由你来帮忙初选，我最是放心。”
她拉着林蓁蓁的手，语气几乎是带着恳求了：“蓁蓁，你就当是帮姑姑一个忙。大的方向我把关，具体初选，甄别各家秀女的品貌才情，家世背景这些琐事，就交由你去办。你筛选出觉得合适的，列个单子，附上你的看法，最后再由我来定夺。如何？”
陆婉居然以姑姑自称，那就是把林蓁蓁当成一家人了。
林蓁蓁本能的就想拒绝。
皇家之事，水深得很，选妃更是敏感中的敏感，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人，甚至引来猜忌。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她的小日子，可不想卷入这种麻烦里。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