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后,解素珍刚在花厅坐下喝了口茶。
虽然和自己亲妹妹断绝了往来,但是她居然并没有心情不好,反而觉得和林蓁蓁的关系更进一步觉得挺好的。
自从陆景和一家三口去了边关之后,他们一大家子就再也没有聚在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如此想,也确实该好好聚一聚了。
正想着呢,忽然听见窗外两个小丫鬟压低的议论声。
......你说三姑姑和宋副将到底怎么回事?我前儿个还看见宋副将身边的亲兵往荷香园送东西呢。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三姑姑虽然性子冷了些,但宋副将一表人才,又是侯爷的得力部下,若是真成了,倒也是桩美事......
美事?你可别忘了,三姑姑是因为什么被休回家的!这不能生养的女子,就算嫁了人,将来......
“什么休了,那是和离!”
“和离什么啊!那人小门小户,若不是怕得罪了侯府,给了个和离的美名,就凭三姑姑那善妒的性子,放在寻常人家,早就休了七八回了!......”
“你这么说,倒像是人家得罪了你!”
“我可没有胡说!!当初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三姑姑三更半夜跑到宋副将房里去了,谁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不会的!宋副将可是个正人君子!就连扶他走路,都不让丫头上前去!听说,就是为了避嫌!”
“避什么嫌?三姑姑扶他的时候,他也没躲啊!”
“依我看,他俩绝对看对眼了!这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啊,怎么就闹得那么厉害,二少夫人和三姑姑在雨里打架,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三姑姑一点便宜没占着!我就看着二少夫人骑在三姑姑身上,直扇她的脸!”
“要是我,我也气啊!费劲吧啦救回来的人,一会儿让三姑姑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动不动就让二少夫人从铺子里回来救人,还说什么府医的医术没二少夫人厉害!”
“我觉得这三姑姑就是有些莫名其妙,明眼人都看出来宋副将对她有意思,她不接受就算了,还硬往上凑......”
......
解素珍眉头一蹙,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外头的议论声立刻戛然而止,两个小丫鬟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跪地请罪。
侯府的规矩都忘了吗?背后议论主子,该当何罪?
解素珍声音平静,心里却泛起了小嘀咕。
她不在府中的这段日子,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夫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两个丫鬟连连磕头。
自己去管事嬷嬷那里领罚。若再让本夫人听见半句闲言碎语,直接发卖出府。
“谢夫人饶命!谢夫人饶命!!”
打发走丫鬟,解素珍揉了揉太阳穴。
她对这个性子孤拐的小姑子确实没什么好感,但身为当家主母,府中流言蜚语四起,她不能坐视不管。
况且,若陆聘与宋彦成真两情相悦,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毕竟是陆岩的亲妹妹,她身为长嫂,也确实有责任为她办一些事情。
若是空穴来风,更要及早澄清,以免损了侯府颜面。
想到这里,她起身吩咐赵嬷嬷。
去荷香园。
...
荷香园内,陆聘正对着一盆开得正盛的兰花出神。
自从那日雨中与林蓁蓁争执后,她就刻意避着宋彦成,可越是躲避,心里越是烦躁。
宋彦成重伤初愈时那炽热的目光,高烧中无意识的呓语,都像烙印般刻在她心上。
夫人来了。
丫鬟的通传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聘眉头一皱,看着解素珍带着得体的微笑走进来,向老太君请安后,便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近来府中有些闲话,关于聘儿和宋副将的......
老太君坐在主位上,一听见这话,立刻烦闷的眯起了眼睛。
她知道府中那些流言蜚语,她也知道自己女儿的那点小心思,可是身为母亲,她怎么会不明白陆聘正在自我否认的漩涡里沉沦呢!
一切的一切,还需要她自己想开才行。
解素珍语气温和,继续说道:我寻思着,若两人真有情谊,咱们侯府也不是那等讲究门第的,宋副将年轻有为,倒是良配。
陆聘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冷笑道:大嫂如今是越发爱管闲事了。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解素珍好脾气的劝道:聘儿,大嫂是为你好。宋副将一片真心,京都名医众多,你的身子未必就......
我的身子如何,不劳大嫂挂心!!
陆聘猛的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变得尖锐。
倒是大嫂,有功夫操心我的事,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家儿媳。蓁蓁进门也快一年了吧?这肚子不也没动静?怎么,寒舟年纪也不小了,大嫂就不着急?
解素珍一时语塞。
很早之前,她确实着急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小两口也是磋磨了许多事情才慢慢揭开真心,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也不过才个把月。
倒是不急。
但被陆聘这样当面戳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蓁蓁和寒舟感情好,想过几年二人世界,不急。
解素珍强撑着维护儿媳,心里却涟漪阵阵。
蓁蓁自己就是大夫,这方面的事情,应该不用她操心吧......
老太君见两人越说越僵,不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行了,一见面就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散了吧,让我清静清静。
解素珍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老太君的情绪,心里也开始生出一丝不满。
陆聘是你的女儿,你倒是对这些传言毫不在意,倒显得我多管闲事了!
既然你们无所谓,那我也就不管了!反正你家陆聘的名声一直都不好听!!
解素珍起身告退。
看着无关的人走远,陆聘强装的坚硬瞬间崩塌。
她无力的坐回椅子上,望着那盆生机勃勃的兰花,眼泪无声地滑落。
老太君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喊出那一声“聘儿”。
她年纪大了,这些青年男女的感情,与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与其担忧别人的事情,还不如去补个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