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脏兮兮的纱布笼罩着废弃的军事训练场，五百名少年站在开裂的混凝土空地上，鞋底碾着干涸的血迹和生锈的弹壳。
这里不知道是周边地区哪一块犄角旮旯，因为太破导致高层修都没修，索性被异能人总部征用当做实战训练场地了。
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连江墨白收到通知后都拧了下眉——今年下马威挺有料啊。
但季寻墨感觉就不一样了，一踏入此地就感觉回了老家一般，只不过贫困区比这还破，他对周边地区的一切都熟门熟路。
“这鬼地方比我家后巷还破。”
一个扎着脏辫的男孩踢飞半截指骨，它划过抛物线砸在铁网围栏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旁边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镜架，张口就是学术用语：“根据《基地生存手册》第37条，这种程度的辐射尘至少......”
“去你妈的手册！”红发少年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疤痕，“老子是来杀怪物的，不是来听你背条文的！”
“听说咱们这一届的教官是4个疯子。”
“还有周边地区的呢，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揣测和低声的恶意像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蹲在地上干呕，有人神经质地检查着捡来的武器，更多人则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打量着潜在的竞争对手。
季寻墨靠在半堵坍塌的水泥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把破匕首的豁口。这把从腐蚀兽尸体上扒来的武器带着可疑的绿色污渍，但总比赤手空拳强。
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出门前江墨白的叮嘱——
江墨白将他的领口褶皱抚平，指尖在少年锁骨处的旧伤疤上停留了一瞬。
“听好。”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刑渊喜欢打断人肋骨，白璃会计算你每次呼吸的卡路里消耗，陆苍的飞刃专挑肌腱，云岫会专门在你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唱儿歌。”
“有人特意挑衅你就直接上，没有人会因为监护人的名字来恶意揣测你。”
“但同样，你不用在意他们对贫困区的歧视，你本就不属于那里。”
“如果连挑衅的杂鱼都清除不了……就来找我。”
有一种如果干不过，就告诉我，妈妈给你兜底的感觉。
“肃静！”他正思考着，一道炸雷般的吼声让所有人一颤。
刑渊总教官像座铁塔般矗立在报废的装甲车上，军靴底下踩着只还在抽搐的腐蚀兽头颅。
他右眉骨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狰狞的粉红色。
“菜鸟们。”他踢了踢脚边的武器箱，生锈的金属碰撞声令人牙酸，“欢迎来到淘汰赛。”
白璃幽灵般出现在队列右侧，琥珀色的瞳孔在检测仪后闪着冷光：“西北角辐射值超标368%，靠近那里的人会像烤红薯一样从内脏开始烂掉。”
她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们更怕活着的怪物......”
“补充说明。”陆苍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几个学员吓得撞在一起。
他指尖转着把飞刃，寒光在每个人脖子上逡巡，“可以组队，可以单行，但不可以杀人，活到日落之前的，才能进入真的异能人训练部。”
云岫医官哼着儿歌穿梭在队列中，往每个人手里塞绷带：“受伤记得哭大声点哦，姐姐最喜欢听男孩子撒娇了。”
她走到季寻墨身边时，刻意朝他温暖的笑了一下，那笑容看的人打了个哆嗦。
季寻墨默默把分到的绷带塞进靴筒，身后传来压低声音的议论：“听说这次有贫困区的杂种混进来？”
“可不是，据说靠那种关系才......”
“你们小声点，我听说那种地方出来的人精神都不正常......”
就你声最大。
匕首在掌心转出个冰冷的圆弧，议论声戛然而止。
季寻墨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有只秃鹫在盘旋，像是现场直播的监控。
刑渊一脚踩碎异变者头颅，军靴底沾着可疑的绿色黏液。
“规则很简单。”刑渊一脚踹翻了堆在中央的物资箱。
生锈的金属零件、断裂的武器残骸、几颗未激活的磁力地雷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每人选一样。”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武器自己找，废墟里藏着二十只低级异变者和三十只腐蚀兽，一段时间后会发放30个补给包，当然你们得自己分。”
腐蚀兽，顾名思义，是一种会吐酸液的鼬型怪物。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初来乍到的“异能人”，有些甚至连“异变者”都没有见过，更别提如何实战对抗。
有些反应快的已经冲上前去争夺。
季寻墨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冲向最显眼的武器。
他蹲下身，捡起了看起来最破的零件。在贫困区，这种东西能改造成简易电击器。
手指灵活地将导线缠绕在腕间，他不动声色地退到废墟阴影处。
学员开始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他不用担心于小伍或秦茵任何一人，不用想着就知道那对青梅竹马必定早就一起行动了，说不定在集结时他俩就挨着一起。
一攻一防，这是最有优势的组合。
季寻墨蹲在训练场边缘的阴影里，指尖轻轻拨弄着磁力感应器的残骸。锈蚀的金属外壳在他手中像活物般翻转，只剩一半的螺丝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三个高个子学员交换了眼色，朝他围过来。
领头的踢了踢他脚边的零件：“喂，这个我们要了。”
没抢着就来压迫人。
季寻墨没抬头，只是把零件往前推了推：“请便。”
对方弯腰去捡的瞬间，他手腕一翻——螺丝刀尖精准卡进零件缝隙，“咔”地一声轻响，感应器外壳突然弹开，里面的磁力线圈“嗡”地缠上那人手指。
“操！”对方甩着手惨叫，“这什么东西？！”微弱的电流刺激得对方肌肉痉挛，季寻墨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报废的磁力拘束器，会随机吸附三分钟。”
他顿了顿，“建议别乱动，会越缠越紧。”
另外两人扑上来时，他侧身让过第一个的拳头，顺势拽过对方衣领往下一按——“砰”地闷响，两颗脑袋狠狠撞在一起。
远处高楼上，没人敢靠近的青梅竹马津津有味的观战，秦茵“哇哦”的感叹一声：“那家伙挺熟练啊。”
于小伍提了一嘴：“贫困区的人没点本事怎么活？我怀疑他在江执判面前坚强的可怜样子都是装的。”
第三个学员抄起铁棍砸来时，季寻墨突然指着天空：“有异变者！”对方本能地抬头——季寻墨的膝盖已经顶在他胃部。
“骗你的。”他接住脱手的铁棍，轻声道，“多少年了，这种烂大街的招式还能骗到人。”
铁棍“咣当”扔在晕厥的三人中间，季寻墨弯腰捡起完好无损的感应器核心，头也不回地走向下一个伏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