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山谷中还弥漫着湿润的雾气,唐昊便已将张北辰和唐三唤醒。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带着两人来到山谷深处,一条巨大的瀑布如同银河倒挂,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澎湃的水流从百米高的悬崖上砸落深潭,激起漫天水汽。
“这里,就是你们未来一段时间的修炼之地。”唐昊的声音在瀑布的轰鸣中依旧清晰,“小三,你的首要任务,是练成乱披风锤法。瀑布的冲击,是最好的阻力,也是最好的助力。去吧,到瀑布下面去,用你的昊天锤,逆流挥击,借力打力,感受水流的力量,领悟叠力的精髓。”
唐三看着那仿佛能摧毁一切的瀑布激流,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他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身躯,召唤出黝黑的昊天锤,深吸一口气,便毫不犹豫地一步步走入冰冷的潭水,朝着瀑布正下方那最狂暴的区域走去。
刚一步入核心区域,恐怖的水流便如同巨锤般砸在他的背上,让他一个踉跄,险些被直接冲倒。他咬紧牙关,双脚死死钉在光滑的岩石上,肌肉贲张,魂力涌动,勉强稳住了身形。然后,他举起了沉重的昊天锤,开始尝试在那沛然莫御的冲击下挥动。
第一锤,缓慢而艰难,几乎刚举起就被水流压回。
第二锤,第三锤……他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身上很快就被水流冲击得一片青紫。但他没有放弃,紫极魔瞳全力运转,仔细感受着水流的每一分力量变化,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借力点。
唐昊看着儿子在瀑布下挣扎、坚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他知道,唯有经历这般非人的磨砺,才能真正掌握昊天锤的精髓。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张北辰。
“你的修炼,与他不同。”唐昊沉声道,“你的身体强度和魂力底蕴远超同级,常规的体能训练对你意义不大。你需要的是‘悟’。”
他指着瀑布旁边一块相对平静,但水汽弥漫的区域:“去那里,坐下。封闭你的魂力,只凭肉身和精神,去感受那瀑布。”
“感受?”张北辰有些疑惑。
“感受它的‘势’。”唐昊解释道,“感受水流从高处坠落,一往无前,粉碎一切阻碍的‘意志’。你的洪荒斧,需要的正是这种一往无前、破灭一切的‘势’!不要试图去对抗,而是去理解,去共鸣。当你觉得你就是那瀑布,你的斧,便能拥有斩断瀑布的意志!”
张北辰心中凛然,明白了唐昊的用意。他走到那块岩石上盘膝坐下,依言封闭了自身魂力,仅凭感官和精神去面对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扑面而来的水汽。
起初,他只觉得烦躁,巨大的声响冲击着他的耳膜,冰冷的水汽浸湿了他的衣衫,让他难以静心。但渐渐地,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放空思绪,不再抗拒,而是尝试融入。
他“听”到了水流撞击岩石时那粉身碎骨般的决绝,他“看”到了亿万水滴汇成洪流,义无反顾地从九天之上奔赴而下,那种碾压一切、摧毁一切的磅礴气势,深深震撼着他的心灵。
他想起了唐昊用枯枝划出的那一道痕迹,想起了自己施展“破灭斩”时那股蛮横却略显散乱的力量。差的是什么?就是这种凝聚到极致、一往无前的“势”!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食指并拢如斧,对着前方的虚空,模仿着那瀑布坠落的轨迹,轻轻一划。没有魂力,没有光芒,但在他精神高度集中的那一刻,他仿佛感觉到指尖触及的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微微震颤了一下。体内那沉寂的洪荒斧印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灼热感。
有戏!张北辰心中一震,更加专注地沉浸在这种感悟之中。
日升月落,时光在艰苦的修炼中飞速流逝。
唐三在瀑布下不知挥出了多少万锤,从最初的步履维艰,到后来渐渐能在激流中稳住身形,昊天锤的挥舞也从一开始的滞涩,变得逐渐圆融流畅。他开始能够借助水流的冲击力,完成第一次、第二次的借力叠力,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八十一锤的完美境界,但进步肉眼可见。他的皮肤被水流冲击得开裂,又在水汽和魂力的滋养下愈合,变得愈发坚韧。他的魂力在这种极致的压榨与恢复中,也在稳步提升,向着四十四级迈进。
而张北辰,则一直枯坐在那块岩石上,如同老僧入定。他的衣衫早已被水汽浸透又风干,反复无数次。他的气息越来越内敛,但偶尔睁开的双眼中,却仿佛有混沌气流流转,带着一丝与那瀑布同源的、一往无前的锐利。他对洪荒斧意志的感悟日益加深,虽然还无法主动引动那股力量,但他感觉,自己与这第二武魂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和清晰。他的精神力在这种与天地自然共鸣的状态下,也得到了极大的锤炼和增长。
唐昊大多数时间都沉默地坐在远处,如同守护的山神,只在关键时刻出声指点一二。
“力发于心,而非臂膀!”
“叠力不是蛮力叠加,是节奏,是共鸣!”
“感受它,成为它,然后……超越它!”
他的话语总是言简意赅,却直指核心,让张北辰和唐三少走了许多弯路。
这一日,唐三在瀑布下已然能够连续挥出十八锤,十八道力量叠加,让他的昊天锤在挥出的瞬间,竟然短暂地劈开了瀑布,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虽然只是一瞬,却也让他欣喜若狂。
而张北辰,在长时间的感悟后,福至心灵,他再次并指如斧,对着前方弥漫的水汽,循着那玄妙的轨迹,轻轻一划。
这一次,不再是感觉。
嗤——!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前方浓郁的水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利刃从中切开,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痕迹,持续了足足一息时间才缓缓弥合!
虽然没有动用魂力,但这纯粹由意志引动的“势”,已经初具雏形!
唐昊看着两人的进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基础的铺垫已经完成,接下来,该进行更残酷、也更有效的实战历练了。他的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山脉,那里,有着无数强大的魂兽,将是磨砺这两块璞玉最好的磨刀石。
而在星斗大森林核心区,生命之湖旁,小舞的身影悄然出现。感受到她的气息,两道庞大而恐怖的身影缓缓从湖中升起,冰冷的巨眼注视着她,充满了疑惑与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