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轩脸上的狞笑还未完全绽开,整个人便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骨骼发出细碎的断裂声。他瞳孔骤然放大,似乎想不通为何前一刻还能肆意妄为的自己,此刻竟连呼救都做不到。下一刻,的一声闷响,魁梧的身躯在灰雾中炸成血雾,猩红温热的液体溅在对面酒肆的幌子上,将太白遗风四个金字染得斑驳。血珠顺着布幡的褶皱缓缓流淌,滴落在尘土中,形成一滩滩暗红的印记,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童磊目睹属下如此惨死,双目瞬间赤红如血,怒吼声震得街道两旁的窗棂嗡嗡作响:“小畜生,我要你偿命!” 圣武境八级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下!整条街的青石板应声寸寸断裂,翻飞而起,化作漫天疾射的碎石,如同暴雨般朝着陈三炮劈头盖脸地砸去,空气被这股可怕的力量压迫得发出沉闷欲裂的嗡鸣。然而,那些足以洞穿金铁的碎石,在触及青年周身半尺那层看似稀薄的灰雾时,竟如冰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分解,连一丝烟尘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童磊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无边的惊恐所取代,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探出的、覆盖着秘银臂甲的右臂,在接触到那灰雾的边缘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散!坚固的金属甲片如同朽木般剥落,混着模糊的血肉簌簌掉落,剧痛还未完全传递到大脑,毁灭已然降临。他想抽身后退,却发现双脚不知何时已被几缕如灵蛇般游弋而来的灰雾死死缠绕,那雾气看似轻柔缥缈,却带着一种能腐蚀、湮灭一切的霸道法则之力。绝望的嘶吼还未完全出口,整个人便步了姚轩的后尘,在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声中,彻底化为一滩腥臭黏腻的血泥,甚至连神魂都没能逃脱。
公羊刀手中的青瓷茶盏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突然从他的指尖滑落,直直地砸向地面。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声,茶盏瞬间碎裂成无数片,瓷片四散飞溅,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弹跳着,发出一连串细微而又刺耳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就寂静无声的长街变得更加死寂。公羊刀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的双腿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
他的后背早已被一层冷汗所浸湿,汗水顺着脊梁骨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袍。那黏腻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恶寒,却又无法挣脱。
就在刚才,公羊刀还在心中暗自盘算着,等双方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后,他便可以趁机出手,坐收渔翁之利。然而,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所有计划都在瞬间被恐惧所吞噬。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躲到街角最深的阴影里,将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从那尊面无表情的煞神的视线中消失。他拼命地祈祷着,希望那尊煞神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放过他一条生路。
段宇强压着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惊骇,喉咙发干,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月白色的道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些许,随即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声音因极致的紧张而微微发颤:前辈神通盖世,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青霞圣地已不远,请…请随我来。
陈三炮淡淡颔首,连看都未曾多看那两滩触目惊心的血污一眼,转身便朝着城外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那令人心悸的灰雾在他身后如同潮水般悄然敛去,融入他玄色的衣袍之中,仿佛从未出现。只留下满地狼藉、刺鼻的血腥以及长街两旁那些呆若木鸡、大气都不敢出的围观者。
段宇连忙小跑着跟上,小心翼翼地落后半个身位,不敢有丝毫怠慢,心中却早已将化成血泥的童磊骂了千百遍——若非这蠢货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来触这霉头,何至于落得如此形神俱灭的下场,还平白让自己在前辈面前露了怯,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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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青霞圣地。
但见峰峦叠翠,云雾如轻纱般缭绕在山峦之间,随风缓缓流淌,掩映着其间错落有致、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恍若人间仙境。山门前宽阔的白玉广场上,此刻却聚集了数十位身着各色锦袍、气息不凡的炼丹师,他们个个手提精巧的雕花药箱或是温养丹药的玉匣,眉宇间大多带着难以掩饰的倨傲与期待。这些人无一不是星陨域内有名有号的丹道高手,听闻青霞老祖身中奇毒,圣地广求良医,特意从四面八方赶来献艺,既想凭借自身技艺救人扬名,更想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攀附上青霞圣地这棵参天大树。
段宇引着陈三炮穿过熙攘的人群,对那些投来的或好奇、或审视、或不屑的目光视若无睹,他微微侧身,低声向陈三炮解释道:“前辈,我家老祖法号花青霞,她老人家不仅是青霞圣地的定海神针,更是整个星陨域都公认的、首屈一指的医道圣手,活人无数,德高望重。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三月前,老祖为了炼制一味救命丹药,亲自深入葬火渊深处采集一味主药,却不幸遭遇了那头守护灵药的帝境烈焰麒麟的袭击,虽凭借通天修为侥幸脱身,但道体却被那畜生的本源帝境火毒所侵。这些日子以来,圣地几乎请遍了域内知名的丹道宗师、医道圣手,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却都…都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压制,眼看着老祖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微弱…”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难以化开的忧虑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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