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十月，秋雨总带着一股子缠缠绵绵的湿冷，把环球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浇得透亮。吴梦琪坐在工位上，指尖捏着商盟 It 朋友刚发来的 Ip 追踪报告，纸页边缘被指腹摩挲得发皱。报告里 “山城网吧” 四个字像颗钉子，牢牢钉在她视线里 —— 散布 “老街味道联盟用临期原料” 谣言的水军账号，登录 Ip 全扎堆在这家位于小龙坎的网吧，连上网时段都和李伟的下班考勤记录严丝合缝：上周二下午六点十分，他刚在公司打卡下班，网吧 Ip 就有了水军账号的登录记录；周四晚上八点，他以 “拜访客户” 为由提前离岗，同一 Ip 又发出了三条抹黑联盟的评论。
吴梦琪点开附件里的 Ip 定位地图，红色标记密密麻麻覆盖在网吧周边，连网吧二楼靠窗的机位编号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她想起前阵子周叔在磁器口街头拍着大腿骂街的模样 ——“我捶了二十五年的粉，凭啥被人说用过期面粉？” 陈婆婆的凉糕摊前，几个游客拿着手机议论 “听说这凉糕是临期红糖做的”，老太太急得差点哭出来。那些天，联盟线上评分从 4.8 骤降到 3.2，每天都有商户打电话来问 “小吴姑娘，咱们是不是要完了”，她夜里整理证据到凌晨，眼眶肿得像核桃，现在终于攥住了关键线索。
办公区里，李伟正靠在茶水间门口和同事闲聊，手里转着手机，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吴梦琪隔着格子间看过去，忽然想起入职第一天，他也是这样笑着递来一杯咖啡，说 “新人不懂就问我，咱三部都像一家人”。可后来呢？他故意给错客户联系方式，偷藏签约资料，在陈总面前诋毁她 “只会装可怜抢单”，现在又雇水军造谣 —— 重庆人常说 “耿直” 二字，在他这里竟成了可以随意践踏的笑话。
“吴经理，您要的办公用品盘点表。” 行政部的小张抱着一摞表格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吴梦琪接过表格，忽然想起李姐上周悄悄跟她说的话：“茶水间新装了监控，说是之前丢了打印机硒鼓，你要是需要，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心里一动，立刻在表格上签了字，状似随意地说：“对了，我上周丢了个蓝色文件夹，里面有联盟商户的合作协议，能不能帮我申请调下茶水间的监控？说不定能看到。”
小张爽快地答应了，半小时后就把监控调取申请单递了过来。吴梦琪拿着单子直奔保安室，值班保安调出近一周的监控录像，快进键按得指尖发麻。直到周三下午三点十分的画面，她突然按下暂停 —— 屏幕里，张莉穿着米白色外套，手里捏着一串钥匙，鬼鬼祟祟地在她办公室门口徘徊。走廊里没人，她低头对着门锁试了两次，“咔嗒” 一声轻响，门开了。张莉闪身进去，十分钟后抱着一个蓝色文件袋匆匆出来，脚步放得极轻，还特意绕开了走廊的监控死角。
吴梦琪的心跳骤然加快，她让保安把画面放大，看清了文件袋上印的 “老街味道联盟” 字样 —— 那正是她丢失的独家合作协议！协议里记着联盟商户的供货底价、利润分成比例，还有杨老帮忙牵线的几个非遗传承人的联系方式，要是落到竞品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她想起那天下午回来，发现办公室门没锁，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忘了关，现在才知道是张莉搞的鬼。
“麻烦您把这段录像拷贝给我，再打印几张截图。” 吴梦琪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时间戳时，指甲盖都泛了白。保安递来 U 盘，叹了口气：“这姑娘看着挺文静，怎么干这种事？你们做销售的，真是不容易。” 吴梦琪没接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 张莉以前总跟在她身后 “吴姐吴姐” 地叫，借笔记、问方案时笑得一脸真诚，可转身就把 “易碎品” 备注遮挡，把客户小意见篡改成 “严重破损”，现在又偷协议、帮李伟造谣，这职场里的弯弯绕，比嘉陵江的暗礁还让人防不胜防。
回到办公室，吴梦琪把 Ip 报告、监控截图、李伟的考勤记录一一整理进文件夹。她翻开考勤记录，上周二、周四那两天，李伟的 “外出事由” 栏都写着 “拜访客户”，可她查过客户拜访登记册，那两天根本没有他的拜访记录。监控截图里，张莉偷协议时的慌张模样、李伟在网吧登录水军账号的时间吻合，还有之前收集到的张莉偷拍方案的照片、李伟向竞品泄露联盟价格的聊天记录，一条条线索像拼图一样，慢慢拼凑出完整的证据链。
她盯着文件夹，手指悬在王强的办公电话上，却迟迟没拨出去。上次李伟偷藏签约资料，她拿着监控记录找王强，结果对方只轻飘飘一句 “都是同事，没必要揪着不放”，最后只让李伟口头道歉；张莉篡改客户意见，王强也说 “新人难免出错，你多担待”。这次要是直接找他，说不定又会被 “亲属情面”“老员工不易” 之类的话搪塞过去，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李伟和张莉销毁更多证据。
吴梦琪点开微信，找到杨崇德的对话框。上次联盟遇到危机，杨老带着协会的人帮忙澄清，还把 “重庆老字号协会推荐商户” 的牌子挂在了联盟商户的店里，帮她稳住了不少客户。她把文件夹里的证据压缩打包发过去，想了想，又敲下一行字：“杨老，这些证据能证明是李伟和张莉在搞鬼，我不想让他们毁了重庆商户的耿直名声，也不想联盟的老手艺人们受委屈。”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杨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吴，我刚看了证据，铁证如山啊！” 杨老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李伟这小子，上次在枇杷园火锅就想挖周叔去竞品那边，被周叔骂了回去，现在又雇水军造谣；张莉也是，上次协会年会，她还想借我的名义跟商户要联系方式，我没理她。你放心，这事我来帮你想办法。”
吴梦琪握着手机，心里一阵暖流。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洪崖洞的灯火在雨雾中泛着暖黄的光。“杨老，我不想直接闹到公司，怕影响联盟的名声，也怕王强偏袒他们。” 她轻声说，“那些商户们都很信任我，我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重庆人做事没规矩。”
“你想得周到。” 杨老叹了口气，“这样，下周重庆老字号协会要开年会，机床集团的副总也会来。到时候我‘无意’提一嘴行业里的恶性竞争，把水军评论和网吧 Ip 的事说出来，不点名字，但让大家心里有数。机床集团是咱们的大客户，他们要是知道李伟和张莉的德行，以后肯定不会跟他们合作。另外，我再找几个协会里的老商户，让他们在会上帮你说说话，咱们用‘规矩’治他们，比闹到公司有用。”
吴梦琪点点头，又想起监控里张莉用的备用钥匙：“杨老，张莉有我办公室的备用钥匙，是王强给的，说是‘方便帮同事整理文件’。我担心她还会偷其他资料，要不要换锁？”
“换！必须换！” 杨老语气坚定，“你明天就找行政部申请换锁，就说钥匙丢了。另外，把重要文件都加密，客户资料单独备份，别再给他们可乘之机。记住，对付这种人，既要守住‘真诚’的底线，也要有‘防人’的手段，不然只会被欺负。”
挂了电话，吴梦琪立刻在电脑上给重要文件设置密码，又把联盟商户的资料拷贝到加密 U 盘里，贴身放着。她翻开笔记本，在 “待办事项” 里写下：申请换办公室门锁、整理联盟商户资质证明、联系周叔和陈婆婆准备年会发言 —— 杨老说，让商户们在年会上讲讲联盟的真实情况，比任何辩解都管用。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刘姐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进来，压低声音说：“刚才我去茶水间，听见李伟跟张莉说‘那丫头肯定没发现’，还说要在下周的机床集团竞标会上搞点动作。你可得小心点。” 吴梦琪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一暖 —— 之前刘姐总被李伟和张莉拉拢，对她刻意疏远，现在却主动来通风报信，看来大家心里都有杆秤，谁在真心做事，谁在耍手段，一目了然。
“谢谢你，刘姐。” 吴梦琪抿了口咖啡，苦涩里带着一丝甜，“我已经收集到他们造谣、偷文件的证据了，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刘姐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你这丫头太实在，之前总被他们欺负，这次该让他们吃点教训了。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刘姐走后，吴梦琪重新翻开证据文件夹，把刘姐听到的对话也记了下来。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忽然想起刚入职时，在解放碑看到的那句标语：“重庆人，骨头硬，心肠热，不欺软，不怕硬。” 她以前总觉得，销售只要真诚待人、好好做事就行，可现在才明白，职场里不仅要有重庆火锅的热辣，还要有嘉陵江暗礁的警惕，才能在风浪里站稳脚跟。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夕阳透过云层，给洪崖洞的吊脚楼镀上了一层金边。吴梦琪把文件夹锁进抽屉，钥匙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她知道，这只是反击的开始，下周的年会、机床集团的竞标会，还有更多硬仗要打。但她不再害怕 —— 有杨老的帮忙，有刘姐的提醒，有联盟商户的支持，还有手里这些铁证，她一定能护好重庆商户的耿直名声，让那些耍手段的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她拿起手机，给周叔发了条消息：“周叔，下周协会年会，想请您去讲讲咱们捶粉的手艺，还有联盟的真实情况，您愿意吗？” 没一会儿，周叔的回复就来了，带着重庆人特有的爽快：“没问题！我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咱重庆人的老手艺，不是随便能抹黑的！” 吴梦琪看着消息，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指尖在屏幕上敲下：“谢谢您，周叔。咱们一起，把联盟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