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明显是被自己妹妹气得不轻，一路上唉声叹气。
而周丹彤，依旧是一副“不通人性”的模样。确认哥哥还能喘气后，转身又跑去训练场，不知道又去找谁对战了。
今天李明轩的表现刺激到了她，同龄人中居然还有这么强的人，今后她要加倍努力！
李明轩看周墨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生怜悯。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书啊！
他跟着周墨进了书房，主动给他倒了杯热水。
周墨接过水杯，手指在瓷壁上摩挲了几下，神情复杂。
他一向最讨厌“别人家孩子”这几个字。
但看着眼前的少年，再想想自家那不省心的妹妹，他真有那么一瞬间……动了点比较的心思。
他都不敢想，要是自己妹妹能有眼前这个少年一半的为人处世，就是让他拳打云天纵，脚踢白一凡他也愿意啊！
周墨又双叒叕叹了口气，示意李明轩坐下。
“我从你和小妹开始交手那一刻，就在门外看了。”
他抿了口水，语气渐渐平和下来。
“可以这么说，虽然你们的队伍还略显稚嫩，但在思路、判断、临场应变上，已经不输大多数职业训练家了。你们和他们的差距，恐怕只剩宝可梦的硬实力。”
“您过奖了。”
周墨示意他无需自谦。
“把你单独叫过来，也算是代那家伙——白一凡，给你补一课。”他语气带点调侃，“毕竟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直觉派。有些东西他感悟得深，但讲得浅，甚至干脆不讲。”
李明轩不吭声，他虽心里暗暗同意，但面上还是替师父留了三分薄面。
“首先，”周墨继续道，“你的队伍配比有点杂。看得出来，是想构筑一支晴天队，但君主蛇与花疗环环明显有些脱节，还有那只水跃鱼，是补盲？还是有别的规划？”
李明轩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构想。他想同时构筑晴天队与雨天队，甚至日后若有余力，再研究沙暴队与雪天队，实现“四系天气轮转”的宏伟构想。
周墨静静听着，没有打断。略微思索后，他开口道：“明轩，白一凡那家伙，有没有跟你讲过——为什么大部分的训练家都专精一系？”
李明轩挠了挠头，受梦之茧中那些游戏的影响，他抓宝可梦确实有些随心所欲，主打一个看缘分。连晴天队的构筑，也是在收服了大半符合的宝可梦后，才想到的。
“……倒真没了解过。”
“那我告诉你吧。”
周墨放下水杯，目光落在窗外那片夜色中。
“一个原因，是精力有限。如果你想以大师为目标，训练家这条路上走到极致。不仅要照顾、训练、提升宝可梦的硬实力，更要——”
他顿了顿，轻敲桌面。
“比任何宝可梦，都更了解它们自己。”
李明轩抬头，眼神专注。
“了解特性、了解技能、了解它们背后原理。不仅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用想象力去打通招式之间的逻辑链条，当‘对战’从战术变成科学与艺术的结合，那一刻，你才算是真正的训练家。”
周墨忽然问：“我问你，面对咆哮、大声咆哮这类技能，除了用挑衅、保护这类技能见招拆招，你还能想到什么应对？”
李明轩沉思，还是摇头。
“把‘声音’当作媒介看待。”周墨道，“极端场合，罪犯会用伤残手段让宝可梦失去听觉，彻底隔绝影响。我不是让你照做，我是在强调媒介的概念。既然声音是载体，那就有‘堵’与‘改’两条路。堵，是屏蔽或稀释，如耳塞、结界、气流扰动等手段。改，是改写频谱，如以共鸣或反向声波抵消。方法很多，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把这件事研究到底。”
说着，周墨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厚厚的书，递了过去。
李明轩低头一看。
《论情绪力量在挑衅中的作用》《欺诈的极限》《大声咆哮的声学和能量机制》……这些名字一看就很学术，有的上面署名周墨，还有的是李明轩有听过的老一辈的训练家。
“每一位走到顶点的训练家，”周墨缓缓说道，“都是某一宝可梦领域的泰斗。哪怕是白一凡那种直觉派，他也在一般系上钻了二十年。对一般系的宝可梦还有招式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其中所付出的精力可想而知，这也是大多数训练家专精于一系的原因。”
李明轩轻轻合上书本，若有所思。
周墨看在眼里，笑意更深。
“当然，我不是要你放弃你现在走的那条路。毕竟，天才，总是特别的。”
“可话又说回来，”他语气一转，“能走到‘大师’这个阶段的，哪一个年轻时不被称为天才呢？目前ptbc榜上一百位大师，能真正走通多属性这条路的，不算天气队，加起来也不过六人。这条路的难度，可想而知。”
他顿了顿，又把话落回赛场：“至于天气队，从竞技角度讲，它并不完全契合现有的对战生态。把天气威力完全放开的高层次训练家，在野外几乎等同‘移动天灾’，影响远大于其他体系，它真正的舞台，往往是团战与军队级别的战术对抗。”
“而在当前的A、b两种单、双打规则中，你应该也感觉到了。”
他看了李明轩一眼，微微一笑。
“我小妹那套‘接棒体系’，无论单打还是双打，都更契合规则的节奏。哪怕你的平均等级更高，她也能逼得你焦头烂额，对吧？”
李明轩回想起下午那场战斗，苦笑着点头。
“我说这些，不是否定你的路。”周墨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只是让你明白：你想走的那条，会很难。要准备好，把每一步都踩实。”
掌心的力道不重，却很稳。
“所以，好好思考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