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关的废墟上，硝烟还没散干净。
空气里全是刺鼻的硫磺味焦糊味跟浓郁的血腥气。
夏青禾骑在马上，就这么俯瞰着眼前的一切。
在她面前，黑压压跪着一大片降兵，数以千计，像一片被狂风压倒的麦田，抖个不停，头都不敢抬。
而在降兵最前头，马王爷那十几个北地枭雄，五体投地，姿势谦卑到了骨子里。
“王上！！！”
马王爷的声音带着哭腔，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跟发自灵魂的敬畏。
“我等有眼无珠冒犯天威！求王上开恩，给我等一个效死的机会！我……我愿意献出我名下所有马场，三千匹战马，只求能为王上牵马坠蹬！”
“我！我愿意献出盐帮所有盐道跟积蓄！”盐帮帮主抢着喊道，“只求能在王上座下当个马前卒！”
其他人也哭天喊地的报上自家家底，好像那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业，而是一张张能换命的投名状。
“呵，订单？”
“晚了点，但诚意还行。”
夏青禾心里一点波澜没有，甚至有点想笑。
这帮刚才还想着看她笑话的土皇帝，现在哭着喊着要给她当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没立刻回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潘律。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潘律心领神会，他催马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了整片废墟。
“诸位能迷途知返，足见天命所向人心所归。”
他这开场白，就透着一股上位者的从容跟威严。
“领主大人仁德，有好生之德。但磐石城，不收垃圾。”
这话一出，马王爷他们脸瞬间就白了。
“不过，”潘律话锋一转，“领主大人也说过，英雄不问出处。今天起，北境要立新法设新制。你们的家产土地跟部曲，将全部上缴，由磐石城统一登记重新分配。”
“你们，将不再是各管一摊的土皇帝，而是新秩序下的官员跟将领。”
“你们的功劳，将不再由你们拥有多少土地来衡量，而是由你们为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做了多少贡献来评判！”
“你们的子孙，将不再世袭你们的地位，而是要进学堂通过考核，来决定他们未来的前途！”
“这，就是领主大人给你们的订单。”
“一份成为新世界缔造者的订单！”
“你们，可愿意接？”
潘律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像锤子砸在每个枭雄的心上。
剥夺他们的一切？土地私兵还有世袭的特权？
要是放一天前，他们能把说这话的人剁碎了喂狗。
但是现在……
马王爷抬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冒烟，被硬生生轰塌了三分之一的关墙，又看了一眼那些天兵天将一样的钢铁士兵。
他没犹豫，再次把头重重磕了下去！
“我愿意！我马王爷……不，罪臣马远，愿接此令！愿为王上为新世界粉身碎骨！”
“我愿意！”
“我等都愿意！”
所有枭雄像刚醒过来，抢着表态。
开什么玩笑？
旧时代的一切，在那毁天灭地的炮火面前，比纸还脆！
还抱着那些瓶瓶罐罐不放，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成为新世界的官员？
这哪里是剥夺，这分明是天大的赏赐！是登上新时代巨轮的船票！
看着他们那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潘律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北境，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了。
在夏青禾的绝对武力跟他建构的政治框架下，一个全新的高度集权的北境政权，已经有了个影子。
……
一小时后，临时的指挥帐篷内。
“俘虏统计出来了。”夏云峥递上一份报告，他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鹰愁关守军，阵亡超过六成，剩下三千多人，尽数投降。”
“陈武呢？”夏青禾问道。
“关在后营，精神有点失常，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理’什么‘数’。”
“把他跟几个懂工程懂算学的匠官，单独押送回磐石城。”夏青禾淡淡的说，“交给科学院，让他们去‘格物致知’。一个痴迷原理的旧时代精英，比一万个只会打杀的莽夫更有价值。”
“是！”夏云峥领命。
这时，潘律也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特别的光彩。
“青禾，刚刚收编北地群雄的部曲还有清点鹰愁关战利品的时候，系统……有反应了。”
夏青禾心里一动。
【叮！】
【恭喜宿主完成里程碑任务：北境归一！】
【任务描述：在军事政治上，成为北境唯一的统治者。】
【任务奖励：解锁全新系统分支——【国家机器】！】
夏青禾立刻把意识沉进系统面板。
她看见，在【社会治理】分支的旁边，一个全新的金色科技树，正在慢慢展开。
【国家机器】
-LV1：【行省制度】（可建立标准化的区域行政管理体系）
-LV1：【国家银行】（可建立统一的货币跟金融信用体系）
-LV1：【交通规划】（可解锁国道运河等大型交通工程蓝图）
-LV1：【标准化度量衡】（可向全境推行统一的长度重量跟容积单位）
……
看着这些新“科技”，夏青禾的呼吸都快了几分。
如果说，之前的基建系统，是让她有了“创造”的力量。
那现在这个【国家机器】分支，就是给了她“统治”一个庞大帝国的工具！
“正餐之前，先送来了餐具么……”
夏青禾压下心里的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
那是一张覆盖了整个中原北方的详细地图。
鹰愁关，只是这张图最北边的一个小点。
而在它南边，无数的城池关隘跟河流，密密麻麻。
“鹰愁关被我们一天内攻破的消息，最多三天就会传到中原。”潘律声音沉了下来，“大皇子夏承功，还有整个大夏朝廷，都会陷入巨大的恐慌。他们下一步，要么是集结所有能集结的力量，在平原上跟我们决一死战；要么，就是收缩防线，守着坚城，拖延时间。”
“他们会选后者。”夏青禾想都没想就说，“他们已经被我们的火炮吓破了胆，绝对不敢在野外跟我们浪战。他们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那些高大的城墙上，指望能把我们拖到粮草耗尽。”
“没错。”夏云峥也点头，“中原不像北境，城池坚固人口众多。我们要是一座座城去攻，就算有火炮的便利，也会耗费巨大，陷进战争的泥潭。”
帐篷内的气氛，又一次重了起来。
北境虽定，但要逐鹿中原，似乎依旧是一条又长又险的路。
然而，夏青禾却笑了。
“谁说，我们要一座一座地去打了？”
她拿起一支红炭笔，在地图上，划出了一条谁都想不到的诡异弧线，从鹰愁关出发，绕开了所有沿途重镇，直插腹地。
最后，笔尖重重点在了一个位置上。
“运河枢纽，通州。”
潘律和夏云峥同时惊了。
“通州？！”
“那可是深入腹地快一千里地！我们大军怎么过去？后勤如何保障？”夏云峥失声叫道。
“谁说要大军过去了？”
夏青禾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
“我亲率三千精锐，一人五马，昼伏夜出，用最快的速度奔袭通州！”
“通州是大运河的心脏，是整个中原北方所有粮草物资的转运中心！那里守备空虚，所有人都以为它在最安全的大后方！”
“只要拿下通州，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再炸开运河大堤……整个中原北方的防御体系，会瞬间瘫痪！”
“到时候，前方几十万大军不战自溃！所有坚城，都将变成一座座绝望的孤岛！”
“这……”
潘律和夏云峥，听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千里奔袭，直插心脏！
这一招，太狠了！太毒了！太疯狂了！
“青禾，这太冒险了！”潘律急了，“你是一军之主，万万不可亲身犯险！”
“不，正因为我是主帅，这一战，才必须由我亲自去打。”
夏青禾站起身，眼神锐利的像刀。
“因为，只有我，能给他们带去真正的‘王之凝视’。”
“我不光要烧他的粮仓，我还要在千里之外，用一发子弹，结果了他前线主帅的性命！”
“我要让大夏皇朝的所有人，都活在一种名叫‘夏青禾’的恐惧里。让他们知道，不管他们躲在多坚固的城墙后面，不管他们身边有多少护卫，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取他们的命！”
“这，就是我的‘正餐’。”
“一场，终结这个旧时代的，斩首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