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废旧的工地上,林密左边胳膊搂着保安大江,右边胳膊搂着保安周树林。
周树林竟然还是周家的旁支子弟。
身后两辆车腾起大火,火光中,似有人影在翻身,迈巴赫呀,竟然跟着陪葬了。
两个保安一个给嘴上插根烟,一人拿出打火机点上,若是周云绮见了,肯定又说:“怎么又弄俩歪瓜裂枣的兄弟?”
但问题是。
仪表堂堂,相貌英俊,有才华,口袋里有钱的人,人家不给我玩呀。
给二人一人塞了些钱,回去的路上发现路边有个窗口式小商店还在开门,又买了酒,买了封装的速食鸡爪和猪脚,大江歪戴着保安帽子,走在半路就把酒瓶盖子扭了,递过来给林密说:“大哥。你先喝。你是大小姐身边的人,能喝得惯这便宜酒不。”
林密喝在嘴边上,才记得等一会还要开车离去。
请问眼下的情形?
喝酒可以开车不?
回去之后,俩兄弟回到保安室吃喝去了,林密上到楼上,清洗了一下,衣裳塞进冰箱,洗了个澡,酒意翻涌了……
电话打来了。
周云绮说:“林密。那边怎么样了?”
林密说:“没怎么样?可能是警力被拖住了吧,我处理完回房子,还没见到警察来。”
周云绮说:“你真的办好了?”
林密冷笑:“那不然呢。不欠你什么了吧?”
周云绮怒道:“你?”
林密说:“我什么我,下一句你要说什么,我都能猜得到,你无非会说,陈路先生他受了伤,如果你办妥了,我就不回去接你了,我告诉你,周大小姐,我至始至终就不欠你什么。你喝醉酒,我去帮忙把你拖回家,谁应该感谢谁?我在你家干活,包吃住,这是我欠你的?我被你跟条狗一样欺负,殴打,是我欠你的?你是跟我睡了,也不是我想睡的,就算是要给你钱,负责任,你也应该给我钱,对我负责任吧。你凭什么让我为你尽忠守节?我哪点对不起你,我从外头回来,我没招谁没惹谁,他陈路跟人家啪啪开枪,跑我跟前,让我救他,把我给拖了进去,我九死一生,他妈的你们跑了,给我说让我善后,如果警察抓到了,让我顶罪。凭什么?”
周云绮压着怒吼说:“林密。你能不能不闹了。你是我家奴的事儿,你能反悔呢,没关系呀,让法律说话。你是不是喝酒了?”
林密说:“喝了呀。只能你喝酒,不能我喝酒吗?我喝点酒,我压压惊怎么啦?”
周云绮深吸一口气,磨着牙,哄骗说:“要是没喝醉,收拾收拾,赶紧回来。”
林密大声喊道:“我喝酒啦。喝酒能开车吗?开不了,我就不去,我能不知道吗?把我哄去,然后我本来是你们的救命恩人,然后呢,到你跟前,就成救命仇人,你把我骗去,就是为了骂我打我,然后让我给那个姓陈的做饭吃,请问都是人,凭什么?”
旁边有个人在说话。
听不清。
应该是姓陈的。
周云绮无奈,哄骗说:“那我去接你好不好,不打了,也不骂了,你一定要跟我赌气吗?你有什么要求,你提……”
林密突然胆一肥:“这是你说的,叫我老公。”
电话那头懵了。
周云绮失声说:“你他妈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给我等着。”
挂了。
林密瞪大眼睛,晃晃手机说:“看到了吧。哄我去。就是为了哄我去。我一个人住在这儿不好吗?原形毕露了吧?”
她让我等着?
卧槽。
酒精都挡不住生理性畏惧。
林密赶紧捞东西打包。
最终大包小包,从楼上趔趔趄趄下来。
门口来警察了,正在门卫上问来问去。
林密接近过去,周云绮也正好开车赶到,她停在小区门口,下了车窗,扭头看着两名警察。
其中一名警察连忙躬身跑到她的车前,看一看车,惊到了,立刻又跑回去,正一正身行个礼。
尽管酒精烧着脑仁,林密仍然怀疑,此时周云绮备着手枪呢,之所以不再往小区里走,就是等着情况不对,拔枪开枪呢。
生怕会酿成这样的局面,他跑得飞快,而大江和周树林俩兄弟也跑得飞快,来帮他拿东西。
林密跑过去,站在警察跟前,喷着酒气告诉说:“这是我们家大小姐,人好,不打人不骂人,我是她秘书,现在乱,她来接我去她别墅,两位兄弟呀,我正好要走,就不多陪你们了……”
从口袋掏钱贿赂,不小心把枪都露出来了。
警察竟然没有管?
林密一人塞一手钱,主动说:“主要是今天吓着了,小区里突然传来枪声,有人在小区里追逐,然后跑了。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打死个人吧?”
周云绮已经听不下去了,怒喝一声:“林秘书。喝醉酒了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密回头看一眼,大声说:“我要开车走,根据民国法典,喝酒了可以开车吗?我要跟我兄弟说一声,让他们同意我开车,相互留一下联系方式,这城里乱,缺不缺吃的,回头我让人送点粮食放在这边门卫上,你们到时候过来拿,我没喝醉啊,我就抿了一点儿。开车根本不要紧,我不开车,我明天怎么给你们送粮食呢。”
周云绮都想把枪掏出来拍他几枪。
最后两名警察还真跟他互换了联系方式。
眼下的情景,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谁要上台,谁要下台,谁也不知道眼下警力抽调去镇压游行,大家是否还敬畏警察,俩人真要翻脸,会不会给林密带着人干掉。
就这样。
周云绮前头开辆车,背后又跟辆车,冬天的雪根本没融化,路面很滑,她从后视镜里,就见林密开着车,虽然走得很慢,但是歪歪扭扭。
实在恼火,她把电话拨过去:“你他妈的喝酒干什么?你能不能开车,你非要开车又干什么?”
最终回到别墅。
周云绮去后车把人拽出来,在林密躲闪,差点要掉头跑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不打你,也不骂你,我尽量做到,进去之后,不要找陈路先生闹,能做得到吗?”
林密说:“那不好说,他个王八蛋跑两次了。”
周云绮愣了一下:“跑两次了?”
林密记忆重叠:“城外河边,大雨夜,不是他?丢下人他就跑。”
周云绮笑笑,来整理一下他的衣物:“我以为你想不起来了呢。但是?人跟人不一样。回到家……”
林密反驳说:“是你家。”
周云绮更正说:“也是你家。不要打岔。”
她又说:“回到家,不要惹他,顺着他,就算他打你骂你,不吭不声,可以做到吗?”
林密说:“做不到。”
周云绮问:“那这样好不好?”
凑上去,亲了他一口,问他:“老公,听话可以吗?”
酒精犹如激流,瞬间变成了一身热汗,透体而出,林密像是一下清醒过来:“你叫我什么?”
周云绮说:“我叫你什么,你不是听到了吗,要有大局,要有格局,要像个男人。凡事好好的,不作妖,谁舍得打你骂你呢。”
眼睛瞬间红了。
眼泪疯狂往外涌。
明知道她是哄自己的呀,明知道自己是喝醉了,因为口出狂言,她压着火哄自己。
但心里跟巧克力融化了一样,腻得一塌糊涂。
周围已经站了一片黑衣人。
周云绮请求说:“把他扶进去睡一会儿,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