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渊觉得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
阮氏旧案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在他以为早已尘封的十几年后,被人以最不堪的方式重新揭开。林飞远像一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紧追不舍;市井间关于巫蛊的流言愈演愈烈,已隐隐有传入宫中的迹象;而他派出去“清理”知情人灭口的精锐暗卫,竟如泥牛入海,折损了近半,回报的消息语焉不详,只说是遇到了“硬茬子”,这让他心惊肉跳,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
是谁?是萧墨珩?还是皇帝?抑或是其他潜藏的敌人?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焦灼不安、隐隐发青的脸。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宦海沉浮,从未像此刻这般被动和危险。
“老爷,夜深了,该歇息了。”管家(新提拔的心腹)在门外低声提醒。
陆文渊烦躁地挥挥手:“滚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他现在谁也不敢信,尤其是身边人。柳姨娘和陆安的背叛,如同两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就在他心神不宁,准备强行镇定下来处理公务时,书房的窗棂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落地无声。
陆文渊悚然一惊,猛地抬头,手已按在了暗格内的匕首上:“谁?!”
那黑影站在阴影里,并未靠近,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轻笑:“陆相,别来无恙?”
这个声音……陆文渊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成……成王殿下?!”他难以置信地低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萧墨琰不是应该被严密软禁在成王府吗?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如此轻易地突破相府的守卫!
“看来陆相还没忘了本王。”成王萧墨宇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依旧穿着那身暗紫色常服,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里面燃烧着压抑已久的野心和怨毒。“本王可是日夜惦念着陆相啊。”
陆文渊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迅速冷静下来,沉声道:“殿下深夜擅闯相府,不知所为何事?若是被陛下知晓,只怕于殿下不利。”
“陛下?”成王嗤笑一声,自顾自地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姿态悠闲,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陛下此刻,恐怕正忙着权衡如何利用阮夫人之死和巫蛊流言来拿捏陆相你吧?哪里顾得上本王这个‘失势’的皇弟?”
他一句话,精准地戳中了陆文渊最深的恐惧!
陆文渊脸色剧变,死死盯着成王:“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成王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陆相,你如今已是危如累卵。林飞远那个蠢货咬着阮氏的案子不放,巫蛊流言直指你的项上人头,陛下对你猜忌日深,而你那未来的好女婿摄政王……呵呵,他怕是乐得见你倒台,正好将相府的势力全盘接收。”
他每说一句,陆文渊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正是他日夜忧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