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的彻底倒台和禁足,对陆芊芊而言,不啻于天塌地陷。
往日在府中,她是众星捧月的二小姐,父亲虽不算十分宠爱,但有母亲掌家,下人巴结,吃穿用度皆是顶尖,连那个占着嫡女名头的陆雪瑶也只能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可如今,母亲失势被囚,舅舅下狱,往日巴结她的下人见了她都躲着走,连份例用度都被刘姨娘那个贱人暗中克扣,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而这一切,她都固执地归咎于陆雪瑶!
是那个贱人撞邪醒来后,一切都变了!是她引来了严嬷嬷,是她挑拨父亲厌弃了母亲,是她害得舅舅入狱!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让陆芊芊对陆雪瑶的怨恨达到了顶点,几乎燃烧了她的理智。
母亲被禁足前偷偷传给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忍”字。可陆芊芊如何能忍?她看着镜中自己因为焦虑和怨恨而显得有些憔悴的容颜,再想到陆雪瑶那个贱人如今不仅安然无恙,还拿到了部分嫁妆管理权,更是气得几乎发疯。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必须让陆雪瑶付出代价!
这一日,听闻陆雪瑶要去城南新接手的两间铺子“视察”,陆芊芊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自己最华贵的衣裙,戴上仅剩的几件贵重首饰,带着贴身丫鬟珍珠,气势汹汹地出了门,直奔城南。
她要去当众揭穿陆雪瑶的“真面目”,让她在自家铺子的伙计和来往客人面前丢尽脸面!
云锦阁内,萧墨珩(陆雪瑶身)正在掌柜(原是阮家旧人,被柳姨娘排挤,如今被严嬷嬷找回来)的陪同下,查看账本和库存。他看得很快,目光敏锐,偶尔问出的问题都切中要害,让原本还有些轻视这位年轻小姐的掌柜,不由得收起了小心思,恭敬应答。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喧哗。
“陆雪瑶!你给我滚出来!”陆芊芊尖利的声音打破了铺子里的宁静。
她闯进铺子,看到一身素净、却气度沉静的“陆雪瑶”正站在柜台前,那股仿佛掌控一切的气场更是刺痛了她的眼。
“二小姐,您这是……”掌柜的连忙上前,试图阻拦。
“滚开!狗奴才!”陆芊芊一把推开掌柜,指着萧墨珩(陆雪瑶身)的鼻子骂道,“陆雪瑶!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以为你拿到这几间破铺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娘辛苦打理多年的!是你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从父亲那里骗来的!”
铺子里的伙计和几位正在挑选布料的客人都被这阵仗惊住了,纷纷看了过来,交头接耳。
萧墨珩(陆雪瑶身)缓缓放下手中的账本,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如同跳梁小丑般的陆芊芊,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怜悯的弧度。
“二妹妹,请注意你的言辞。”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些产业,白纸黑字,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父亲明察秋毫,物归原主,何来‘骗’字一说?至于柳姨娘……”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她若真是‘辛苦打理’,又怎会使得锦绣庄产出连年下滑,账目漏洞百出?以至于连累柳员外郎身陷囹圄?二妹妹若有疑问,不妨去问问京兆尹大人?”
他句句在理,直接点破了柳姨娘贪墨和柳承宗下狱的事实,将陆芊芊的指控驳斥得体无完肤。
周围的客人闻言,看向陆芊芊的目光顿时带上了鄙夷。原来是个贪墨原配嫁妆的妾室女儿,还有脸来这里闹事!
陆芊芊被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更是羞愤难当。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吼道:“你胡说!是你陷害我娘!你这个克死亲娘的扫把星!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蛊惑了父亲,说不定连摄政王都被你……”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陆芊芊的脸上,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更恶毒的污蔑。
所有人都愣住了。
出手的,竟然是萧墨珩(陆雪瑶身)!他动作快如闪电,陆芊芊根本来不及反应。
陆芊芊捂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陆雪瑶”,尖叫道:“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萧墨珩(陆雪瑶身)甩了甩手腕,眼神冰冷如刀,带着属于萧墨珩的凛冽杀气,“污蔑嫡姐,诽谤朝廷亲王,哪一条都够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一巴掌,是教你学会闭嘴!”
那眼神中的狠戾与威严,竟让陆芊芊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吓得浑身一颤,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恐惧的呜咽。
“珍珠!”萧墨珩(陆雪瑶身)看向一旁吓傻了的丫鬟,厉声道,“还不把你家小姐带回去!若是她再敢出来胡言乱语,败坏相府门风,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是……是!大小姐!”珍珠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连拖带拽地拉着还在发懵的陆芊芊,仓皇逃离了云锦阁。
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伙计和客人们看着那位身形纤细、却气场强大的嫡小姐,眼神中都带上了敬畏。
掌柜的更是心中凛然,这位大小姐,绝非池中之物啊!
萧墨珩(陆雪瑶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拿起账本,对掌柜道:“继续。”
然而,他心中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陆芊芊虽然愚蠢,但她最后那句未尽之语……“连摄政王都被你……”这蠢货是想暗示他与摄政王有染吗?虽然被他打断,但这种流言若是传开,对他和那个在王府的女人,都极为不利!
必须尽快彻底解决柳姨娘和陆芊芊这两个祸害!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陆芊芊灰头土脸地回到丞相府,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她哭喊着去找陆文渊告状,添油加醋地说陆雪瑶如何当众殴打她、侮辱她母亲。
若是往常,陆文渊或许还会训斥陆雪瑶几句,维护一下脸面。但如今,他刚因柳姨娘贪墨之事丢尽了脸,正在气头上,又听闻陆芊芊竟然跑去铺子里闹事,还差点说出诽谤摄政王的话(严嬷嬷已提前将事情经过禀报),更是怒火中烧!
“孽障!还不给我闭嘴!”陆文渊指着陆芊芊的鼻子骂道,“你母亲做的那些丑事,还不够丢人吗?你还敢出去胡闹!还敢非议亲王?!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从今日起,你也给我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陆芊芊彻底傻了,她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竟然会如此严厉地对待她!
她被打、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在府中传开。下人们更是看清了风向,这位二小姐,是彻底失势了。
经此一闹,萧墨珩(陆雪瑶身)在府中的威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再无人敢轻易招惹这位手段凌厉、连老爷都明显偏袒的嫡大小姐。
而他,也终于可以暂时抛开这些令人厌烦的后宅争斗,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上——利用手中的产业,暗中积蓄力量,并寻找……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