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陈恭澍办公室门外，看着那扇厚重的木门，楚风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捧着咖啡豆，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总务科小职员。
他是特别行动组组长，楚风。
一个由站长亲自任命，只对站长一人负责的组长。
虽然这个组，目前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
楚风抬手敲门，动作沉稳有力。
“进来。”
陈恭澍的声音传来，依旧疲惫，但比前几天多了一丝清醒。
楚风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烟味没那么重了，窗户开着，透进些新鲜空气。
陈恭澍坐在办公桌后，目光锐利的看着他。
赵世杰像座铁塔一样站在旁边，眼神里带着惊奇和审视。
这个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站长，赵队长。”楚风微微点头，态度不卑不亢。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总务科制服，和这间办公室格格不入。
但他的眼神，跟这身衣服完全不搭，平静的像一潭深水。
陈恭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楚风依言坐下，腰板挺得笔直。
“任命书你已经收到了。”陈恭澍直接开口，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着，“现在，我跟你说一下特别行动组的规矩。”
楚风专注的听着。
“第一，特别行动组不受任何部门节制，包括行动处和情报处。你只对我一个人负责，也只用向我一个人汇报。”
赵世杰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个权力太大了，等于是在站里所有部门之外，又插进了一把尖刀。
“第二，你有权在不影响各部门正常运转的前提下，临时调配站内任何资源，包括车辆、枪械还有人手。但所有调令，都需要我签字的批条。”
陈恭澍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空白的特别调令，推到楚风面前。
“第三，你有权对站内处长级以下的任何人员进行秘密调查。如果发现问题，直接向我汇报。处长级以上，不准擅自行动，必须先请示。”
这几条规矩分量极重。在整个军统上海站，除了站长陈恭澍，楚风几乎可以查任何人。
这已经不是破格提拔，这是坐着火箭往上飞。
赵世杰的呼吸都重了一些，他想不通站长的决定。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一个二十出头，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
疯了。
陈恭澍说完这三条，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股威压笼罩了整个办公室。
“楚风，我给你这些权力，是让你去杀人的。”
他身体前倾，一字一句的说：“杀汉奸，杀日谍，杀所有跟我们作对的人。我要的是结果，是能摆在我桌面上的功劳。”
“你的运气很好，两次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了关键的地方。我不在乎你是真有本事，还是祖坟冒了青烟。我只看结果。”
“做好了，这个组长的位置你坐稳了，以后还会更高。做不好……”
陈恭澍的声音拖长，带上一丝残酷的笑意。
“一把钝了的刀，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扔进熔炉里回炉重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世杰感觉自己后背都有些发凉。
站长这是在敲打，也是在警告。这把刀用得好是利器，用不好，第一个就会伤到持刀人自己。
楚风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明白。不辱使命。”
陈恭澍盯着他看了几秒，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失败了。眼前的年轻人平静得让他看不透。
“好。”陈恭澍收回目光，靠回椅背，“赵队长会带你去你的办公室。缺什么，直接打报告。”
“是，站长。”
楚风站起身，对着陈恭澍和赵世杰再次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赵世杰终于忍不住了。
“站长，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他太年轻，而且来路不明。”
陈恭澍拿起一根雪茄，却没有点燃，放在手里把玩。
“就是因为他来路不明，才好用。”
他看着窗外，眼神悠远。
“现在站里这潭水，太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盘根错节。我需要一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鲶鱼，把这潭水搅得更浑，浑到让那些藏在泥里的东西，自己憋不住浮上来。”
“至于他……”陈恭澍笑了笑，“是龙是蛇，很快就能看到。你派人盯紧点，尤其是他跟张涛。”
“是！”赵世杰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站长的深意。
这既是重用，也是一场考验。
楚风跟着赵世杰走出站长办公室，站长秘书早就等在门口，脸上堆满客气的笑容。
“楚组长，恭喜恭喜。您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一声“楚组长”，叫得无比自然。
走在办公楼的走廊上，楚风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
那些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行动队员，现在都远远站着，交头接耳，对着他指指点点。
“我没看错吧？那是总务科的楚风？”
“听说是新成立的特别行动组组长，我的天，站长亲点的。”
“这小子什么背景？难道是上面哪位大人物的亲戚？”
“谁知道呢，以后见了他，客气点总没错。”
这些议论声传到楚风耳朵里，但他没理会，目不斜视的跟着秘书往前走。
他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二楼角落，是一间杂物间改造的小房间。
房间不大，但打扫得很干净，里面有一张新办公桌、一把椅子和一个文件柜。最重要的是，桌上还有一部能打内线的黑色电话。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就是楚风在军统上海站的第一个据点。
秘书把一串钥匙、一把崭新的勃朗宁m1935手枪，还有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匣放在桌上。
“楚组长，这是您的办公室钥匙和配枪。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多谢。”楚风点点头。
秘书又客套了几句，便识趣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楚风一个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特工，眼神冷了下来。
陈恭澍的算盘，他一清二楚。
他就是陈恭澍用来对付内部敌人的一把刀，一把用完随时可以丢弃的刀。
想不被丢弃，就必须不断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持刀人舍不得丢。
而他第一个要证明自己价值的目标，就是张涛。
这个亲手杀害了原主，又三番两次挑衅他的家伙，必须死。而且，要死得明明白白，成为楚风立威的垫脚石。
楚风坐回办公桌，意识沉入脑海。
“系统。”
【宿主，我在。】
“我要购买关于张涛的情报。”
【当前余额：三根金条。】
楚风的眉头皱了一下。
钱，不够了。蓝色情报需要十根金条，他买不起。
“购买三条关于张涛的绿色情报。我需要他的贪腐证据，还有他最近的行动计划。”
【支付三根金条，是否确认？】
“确认。”
【支付成功。当前余额：零根金条。】
冰冷的机械音落下，三条情报清晰的浮现在楚风脑海中。
【情报一：张涛利用行动组长的职权，长期克扣行动经费，并将缴获的部分武器弹药在黑市倒卖，获利颇丰。主要交易人是青帮小头目‘癞痢三’，下一次交易时间为明晚十点，地点在城南三号码头废弃仓库。】
【情报二：张涛生性多疑，将贪腐所得的大部分金条和美金，藏匿于法租界‘宝源当铺’的地下保险柜中。开启保险柜的信物，是一块他从不离身的，刻有‘涛’字的随身玉佩。】
【情报三：张涛对你被破格提拔一事嫉恨在心，认为你挡了他的路。他已联合两名心腹，计划在明晚设局，伪造你私设刑堂、严刑逼供一名‘嫌犯’的假象，然后‘恰好’被巡查的领导撞破，以此为由将你扳倒。】
楚风看完这三条情报，心里有了底。
想栽赃我私设刑堂？好得很。这个局，都不用自己费心去设了。
张涛，你真是个送财送人头的好同志。
楚风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部黑色电话上。
他现在一穷二白，没有手下，没有启动资金。但他有整个军统上海站作为后盾。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总务科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我是总务科，哪位？”
“特别行动组，楚风。”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随即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原来是楚组长！您有什么吩咐？”
“我需要领一些东西。一辆福特轿车，加满油，五个结实点的麻袋，还有五把铁锹。”
电话那头的人愣住了。要车可以理解，要麻袋和铁锹干什么？这是要去哪儿挖坑埋人吗？
“怎么？有问题？”楚风的语气冷了下来。
“没……没问题！楚组长，我马上给您准备！您随时可以来取！”
“嗯。明晚八点，我自己过去。”
楚风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脑中已经将整个计划复盘了一遍。
张涛想演一出私设刑堂的戏，那他就将计就计，把这场戏演得更真一点。
不但要把张涛和他那两个心腹一网打尽，还要把他的黑钱，也一并收入囊中。
毕竟，他的系统账户已经归零，急需补充弹药。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一张针对张涛的网，已经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