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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光代码

骨灰堂的夜,是连月光都要屏息的地方。

张川侧身挤进两排高大的骨灰架之间,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他的肩胛骨。空气凝滞厚重,混杂着劣质消毒水、陈年灰尘,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那是某些廉价防腐剂或香烛燃烧后的残留。他放轻脚步,橡胶鞋底落在水磨石地面上,声音被巨大的寂静吞噬,只留下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手电筒的光柱像一把手术刀,谨慎地切开粘稠的黑暗,依次扫过一排排沉默的方格。金属铭牌在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生卒年月,是生命最后压缩成的冰冷坐标。他停在一排明显较新的骨灰架前,目光锐利地扫过。目标就在其中。

就是这里了。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关掉了手电。纯粹的黑暗瞬间将他吞没,只有极远处安全出口那点幽绿的微光,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他需要黑暗,需要绝对的黑暗,让另一种光显现。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架上,强迫自己呼吸放缓。父亲留下的那块巴掌大小、边缘被摩挲得异常圆润的青铜镜,此刻正沉甸甸地贴在他胸口内侧的口袋里,隔着衬衫布料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温,仿佛里面禁锢着一小团永不熄灭的余烬。这面镜子是父亲自杀后清理遗物时发现的,被层层油布包裹,藏在他那本从不离身的《九曜星占》硬壳封面夹层里,隐秘得如同一个羞于启齿的秘密。镜背是繁复到令人目眩的饕餮纹和云雷纹,纠缠盘绕,充满古老而压抑的力量感。张川研究过无数次,始终参不透其中玄机,只隐约觉得这纹路透着一股邪性的庄严。今夜,它被带到这里,是因为那个近乎疯狂的直觉——父亲留下的碎片,或许能拼凑出眼前这座沉默骨灰迷宫的钥匙。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淌,每一秒都被拉得粘稠漫长。殡仪馆的夜班保安那拖沓的脚步声早已远去,消失在建筑深处。张川几乎能听到灰尘缓缓落下的声音。终于,一束清冷的光,如同被无形之手精准操控的探照灯,悄无声息地从骨灰堂高处的窄窗斜射进来。它穿越玻璃上的积尘,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不偏不倚地打在第三排中间偏左的几个骨灰盒上——正是他白天标记过的、最近被举报有调包嫌疑的那几个区域。

来了。

张川屏住呼吸,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跳。那束月光,像舞台上的追光,精准地笼罩住其中一个普普通通、覆盖着银色反光膜的骨灰盒。在纯粹黑暗的背景衬托下,反光膜上被月光照射的部分,瞬间亮了起来!那并非均匀的反射,奇异的光影在盒盖表面流动、汇聚、变形。几秒钟后,一个由明亮光斑和深邃阴影构成的、极其清晰的图案在盒盖上浮现出来!

不是文字,不是符号。那是……星图!

张川的瞳孔骤然收缩。光点疏密有致,线条连接其间,勾勒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星宿轮廓——二十八宿之危宿!那颗作为危宿标志的、明亮的主星,位置被光斑强调得异常醒目。整个星图线条简洁却充满力量感,仿佛带着亘古的寒意,冰冷地印刻在死亡容器之上。

他几乎是颤抖着,从胸口的内袋里掏出了那面青铜镜。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他小心翼翼地将镜背朝向那投射在骨灰盒盖上的月光星图,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镜背那些繁复神秘的饕餮、云雷纹路,在月光的侧映下,投射出扭曲放大的阴影,落在旁边的空地上。

张川的心跳如鼓槌般猛烈敲击着胸膛。他屏住呼吸,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青铜镜的角度。镜背那些繁复诡异的饕餮、云雷纹路,在月光的侧映下,投射出扭曲放大的阴影,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缓缓移动。他全神贯注,如同进行着最精密的考古测绘,将镜影的边缘,一点点,一点点,向骨灰盒盖上那幅由月光绘制的危宿星图靠拢。

近了,更近了。饕餮纹路投射出的蜿蜒阴影,如同一条冰冷的蛇,悄然滑向危宿星图那标志性的、略带钩状的轮廓线。就在两者的边缘即将重合的刹那——

异变陡生!

几点幽绿、飘忽的光点,毫无征兆地从骨灰架深处、那些最阴暗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它们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像被无形之风吹拂的蒲公英种子,又像黑暗中悄然睁开的鬼眼,幽幽地悬浮着,轨迹飘忽不定,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静谧。

磷火!尸骨分解产生的磷化氢自燃现象!

张川的呼吸瞬间停滞,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青铜镜,冰冷的镜缘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将他从瞬间的惊悸中拉回现实。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那几朵飘忽的幽绿火焰。它们并非无序乱舞,那轨迹……那看似漫无目的的飘动轨迹,竟然隐隐构成了一个更大的、更清晰的图案!

更多的绿点从阴影中渗出,加入这诡异的舞蹈。它们彼此呼应,或聚或散,在冰冷寂静的骨灰堂空气中,用幽幽的绿光清晰地勾勒、连接……最终,一个完整的、由至少二十多个光点组成的星图悬浮在空气中!光芒幽暗,却比月光投射在骨灰盒上的图案更为庞大、立体,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阴森感。依旧是危宿!但这一次,构成星图的光点核心——那颗象征“坟墓”的危宿主星,其位置被刻意地、明确地指向了骨灰架最底层、最靠近墙角阴影的那个方格!

张川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钉死在那个角落。编号“017”的金属铭牌,在远处安全出口幽绿微光下,反射出一抹冷硬的、不祥的光泽。

“017……” 他无声地翕动嘴唇,这个数字像冰锥刺入脑海。十七克多余的骨灰,十七分钟延迟的芯片记录,第十七层灰烬……这个被诅咒的数字如同幽灵般缠绕着整个案件。它绝不仅仅是巧合。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尘埃味涌入肺叶,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寒意和一种近乎宿命般的战栗。他迅速瞥了一眼手中紧握的青铜镜,镜背的饕餮在月光下仿佛正无声狞笑。他不再犹豫,果断将镜子收回内袋,仿佛要隔绝那纹路带来的无形压力。然后,他蹲下身,动作轻捷如猫,向那个被“磷火危宿”点名的角落潜行而去。

017号骨灰盒安静地蹲踞在阴影里,比其他的盒子似乎蒙着更厚的灰尘,透着一股被遗忘的孤寂。张川单膝跪地,从随身工具包里掏出一套小巧精密的开锁工具和一把特制的非金属薄刃探针。金属工具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显得格外刺耳。他动作沉稳,指尖感受着锁芯内部细微的簧片结构,屏息凝神。时间仿佛被拉长,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咔。”

一声轻不可闻的机括弹跳声。盒盖的锁被打开了。张川没有立刻掀开盖子,而是将耳朵贴近盒壁,凝神倾听了几秒。死寂。只有他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他缓缓掀开盖子。里面是再普通不过的白色骨灰瓷坛,坛口密封完好。他的目光没有在坛子上停留,直接移向骨灰盒的内部——那层厚厚的、有些发硬的丝绒内衬。

他用探针小心地插入内衬边缘与盒壁的缝隙,一点一点地向上挑开。丝绒下面,并非实木或塑料的盒底,而是露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厚度不足半厘米的夹层!夹层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表面光滑,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微光。

找到了!

张川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混合着狂喜和巨大不安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因为高度紧张而有些微颤,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芯片,试图将它从狭窄的夹层中取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表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凄厉、尖锐、足以撕裂灵魂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猛然炸响!声音的来源并非来自骨灰堂的门口或走廊,而是来自……他头顶正上方!刺耳的音波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攮进他的耳膜,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整个骨灰堂瞬间被这疯狂的噪音填满、胀破!骨灰架似乎都在高频音波中嗡嗡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张川浑身剧震,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后一仰,背脊重重撞在身后的骨灰架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瞬间被吸住——就在他正前方不远处,悬挂在骨灰堂入口内侧墙壁上的那个方形监控屏幕,原本是单调的待机雪花状态,此刻竟被警报声强行激活了!

雪花疯狂跳动、扭曲、聚合……仅仅一秒钟后,一个清晰的监控画面取代了所有的噪点,占据了整个屏幕。

画面显示的位置,正是他现在所在的这个角落!拍摄角度,正是他头顶那个刚刚发出尖叫的摄像头!

但画面中的人……不是此刻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张川。

画面异常清晰,色彩甚至有些失真地鲜艳。屏幕里,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的年轻男人正站在编号017的骨灰盒前。他微微侧着身,一只手似乎刚刚从骨灰盒上收回,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他看起来比现在的张川年轻几岁,脸上没有熬夜的憔悴,没有沉重的压力,只有一种近乎轻松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神情。他甚至还微微歪着头,对着镜头——对着此刻屏幕外、三年后站在同一个位置、被刺耳警报声包围的张川——露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微笑。

那笑容,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切感。

那是张川自己的脸。

是三年前,档案记录里正在千里之外某大学宗教研究所做访问学者的张川的脸。

警报声依旧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咆哮,撕扯着耳膜。张川背靠着冰冷的骨灰架,手指深深抠进金属架的棱角里,留下几道模糊的印痕。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阵冰凉的战栗。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上那个凝固的、微笑着的“自己”,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那笑容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赖以思考的逻辑壁垒。

“不可能……” 这三个字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翻滚、碰撞,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在喉间留下干涩的灼痛。三年前,他怎么可能在这里?父亲刚刚离世,巨大的悲痛和层层叠叠的谜团几乎将他压垮,他把自己关在研究所的宿舍里,翻阅着父亲留下的所有手稿和那本《九曜星占》,试图从那些晦涩的文字和星图中寻找父亲走向绝路的答案。那段日子,记忆清晰得像被刀刻过,灰暗、沉重、与世隔绝。他从未踏足过这个城市,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阴森骨灰堂的角落里,对着监控露出这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可疑微笑!

屏幕上的“他”笑容依旧,眼神却似乎穿透了屏幕的阻隔和三年的时间鸿沟,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直直刺入张川的眼底。那笑容并非简单的相似,而是每一个细微的肌肉牵动、眉梢扬起的弧度、甚至嘴角那一点点玩味的凹陷,都与他镜中的自己分毫不差。这绝不是模仿,这是……复制?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比骨灰堂的阴冷更甚百倍。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017骨灰盒的夹层。那枚黑色的芯片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在警报灯偶尔扫过的红光下,泛着一点幽微的冷光。难道是这个?父亲留下的青铜镜?还是这整个殡仪馆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扭曲时空的祭坛?

“呜——呜——呜——” 警报声持续轰鸣,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连带着整个头骨都在隐隐作痛。这声音不再仅仅是刺耳的噪音,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嘲笑,嘲笑他自以为是的追寻,嘲笑他此刻身处陷阱而不自知的狼狈。他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寒意中抽离一丝理智。不能待在这里!保安随时会到!他必须离开!

他猛地伸手,不再有任何犹豫,指尖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精准地探入017骨灰盒的夹层,一把攫住那枚冰冷的芯片!触手的感觉异常光滑坚硬,带着一种不属于此地的微凉。他甚至来不及感受更多,几乎是同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像一头被惊动的豹子,猛地从地上弹起,借着骨灰架的支撑,整个人向与入口相反的方向、骨灰堂更深处那片堆满废弃花圈和杂物的阴影角落扑去!

动作迅猛,带倒了旁边一个空置的骨灰盒。盒子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脆响,在持续不断的警报声中显得微不足道,却足以让张川的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矮身钻进一堆蒙尘的塑料假花和褪色挽联后面,屏住呼吸,将自己缩进最浓重的阴影里,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警报灯旋转的红光时不时扫过他藏身的角落,在他脸上投下短暂而诡异的光斑,如同舞台追光灯掠过逃犯的脸。他死死攥着那枚芯片,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冰冷的“真实”。

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保安粗重的喘息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张川紧绷的神经上。

“妈的!又是哪个王八蛋触发了警报?这破系统三天两头抽风!”一个粗嘎的声音在入口处响起,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惊醒的烦躁。

“别废话了老刘,赶紧看看!这地方邪门得很,上次老王说半夜听到有人哭……”另一个略显年轻但同样紧张的声音回应道,手电筒的光柱胡乱地在骨灰架间扫射,几次险险擦过张川藏身的杂物堆。

“哭个屁!自己吓自己!八成是耗子!这破地方耗子比祖宗牌位还多!”被叫做老刘的保安壮着胆子骂道,但脚步声明显放慢了,显得格外谨慎。手电光最终停留在017号骨灰盒附近,停留在那个被张川撞歪的空盒子上。“操!谁他妈把盒子弄地上了?见鬼了?”老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川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似乎刻意放缓了节拍。他能感觉到灰尘钻进鼻孔的痒意,能闻到塑料花散发出的陈旧化学气味。他像一块石头,融进了墙角的阴影里。

两个保安在017号附近徘徊了大约一分钟,手电光反复扫射,最终似乎没发现更多异常(张川撞倒的空盒子成了唯一的“罪证”)。年轻保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退意:“老刘……要不,把警报复位了先?反正也没丢东西……这地方待久了,我浑身发毛……”

“妈的,怂包!”老刘骂了一句,但语气也明显松动了,“行吧行吧,复位!明天报修!这破警报器,迟早给它拆了!”他骂骂咧咧地走向警报控制面板的方向。

尖锐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寂静,如同浓墨般泼洒下来,瞬间淹没了整个骨灰堂。这寂静比刚才的噪音更沉重,更令人窒息。耳朵里还残留着尖锐的蜂鸣,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两个保安逐渐远去的、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以及他们低声的、带着余悸的交谈,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空旷中激起微弱的回响。

“邪门……真邪门……”年轻保安的声音飘过来,带着后怕的颤抖。

“闭嘴!赶紧走!”老刘低吼着催促。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沉重的防火门关闭的“咔哒”声传来,隔绝了最后一点人声。

骨灰堂彻底陷入了死寂。只有安全出口那点幽绿的光,像鬼火一样,恒定地亮着。

张川紧绷的肌肉这才缓缓松弛下来,一股脱力感席卷全身,后背的衬衫完全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尘埃和死亡的气息。警报的余威还在耳膜深处嗡嗡作响,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神经。

他缓缓摊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经被那枚芯片坚硬的边缘硌出了深深的红印,甚至微微破皮,渗出了一点血丝。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此刻就躺在他汗湿的掌心。它看起来如此普通,就像任何一块电子设备上拆下来的微型存储芯片,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光滑冰冷的触感。然而,在芯片的一角,一个极其微小的、近乎难以察觉的凸起浮雕,在安全出口幽绿光芒的映照下,显出了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只鸟的图案。

线条异常简洁,却精准地勾勒出鸟的姿态——三足,昂首,展翅欲飞。其中一足明显异于常态,扭曲蜿蜒,末端诡异地延伸,化作了……一条吐信的蛇尾!

变异的三足金乌图腾!

张川的呼吸骤然一窒。父亲笔记中那些关于古老太阳崇拜与邪术异变的模糊记载,那些被刻意涂抹、语焉不详的段落,瞬间如潮水般涌回脑海!他猛地抬头,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骨灰架,投向刚才触发警报的监控屏幕。屏幕已经恢复了待机状态,一片令人心安的雪花噪点无声地跳跃着。然而,那上面凝固的、属于“三年前自己”的诡异微笑,却如同烙印般深深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变异的三足鸟在掌心无声蛰伏,仿佛带着冰冷的嘲讽。三年前的幻影在屏幕上微笑,如同一个来自深渊的回响。殡仪馆的夜重新沉入死寂,但这死寂之下,巨大的阴谋才刚刚向他露出森然的一角。张川攥紧了芯片,那冰冷的图腾仿佛要刺入他的血肉。他需要光,需要真相,需要打破这精心编织的、横跨时间的黑暗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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