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兰兰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瞒着许阿姨的。
没想到她到寝室就把自己的脸一个大特写,发给许阿姨了。
“为什么不发?她做的孽,我受的罪,她心安理得被我保护,再对那狗男人抱有幻想?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跟安娜互相检查,我们俩都有不同程度的误伤,她手臂擦伤了,我右边胳膊乌青了。
我把消毒棉签交给安娜,走过来准备给兰兰处理下伤口,她身上抓伤擦伤都有。
兰兰说都别动。
咔咔咔对着我们的伤口一通拍,又给她妈发过去了。
我无奈死了。
这还真是猛药,许阿姨马上视频电话就来了。
我们被兰兰勒令不能处理伤口,都被拉到视频面前展示给许阿姨看,留兮兮一个人苦哈哈拖地。
兰兰把刚才的战况一通描述,说那狗男人把我们寝室三个人都打了,就一个回家的幸免于难。
“为啥发疯?他还能为啥发疯?不就是为了生不出个儿?
他被俺二叔两句话一撩拨,说他生不出孩子,我是你给他戴绿帽子生出来的,他是过来掐死咱俩的。
我跟你说,就这种男人你还想好日子不过回去给他洗衣做饭伺候他。
你以后还这么眼瞎的话千万别连累我……”
许阿姨哭出来了,说现在就拿着菜刀出门,找他拼命。
兰兰很无语地半劝说半威胁:“我让你以后不作死,不是让现在去找死。
我被你连累你就不管我啦?我替你拼命保护你名声,你就这样报答我啊?
我就是告诉你那死男人烂家里算了,你是跳出火坑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谁都救不了你。
别找死去找他,我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把自己日子过好,赚的钱咱娘俩过好日子气死他!”
嗯,兰兰发挥好了,说感谢我跟安娜的救命之恩,能不能看在她被揍得很惨的份儿上,让她先去洗个澡。
嗯,她跟渣爹近身缠斗过,的确一身化粪池的味儿。
我们三个洗漱、上药、洗衣服忙到十点半。
勤劳的兮兮把地面用衣物清香剂拖了三遍。
寝室开窗开门通风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没味儿了。
也有可能我们太累,闻不出来了。
快门禁的时候,刘宇兴来了,带了不知道哪里拿到的冰块,给兰兰敷脸。
“我明天假请好了,你那个……他情绪不稳定,容易动手,我跟你一块去……”
兰兰半边脸笑着也很美:“好的,谢谢亲爱的……”
我跟兮兮抖着满身鸡皮疙瘩互相抱在一起,并自动离阳台远一点。
这平平无奇的阳台栏杆,不知道见证了多少爱恨情仇啊。
还好,今天的是hE。
刘宇兴要赶门禁呢,跑回寝室了。
我教兰兰怎么用冰块敷脸,毕竟,虽然没什么可光荣的,但在受伤恢复自我理疗方面,我的确是病多自成医。
我把我仅剩了两块细棉布给了兰兰,包了冰块敷脸,告诉她注意移动,别给肿脸再冻坏了,那就是血上加霜了,血字没有错。
陆兰兰说她真是太谢谢我了。
兰兰周一上午请了一上午的假。
结果第三节课就回来了。
我才知道,原来亲子鉴定不是当场出结果的,得一周。
霸总剧里,不是前一秒揪根头发,后一秒结果就出来了吗?
伤脑筋。
但是今天还是有好消息的。
班里几个减免学费的申请下来了。
我跟兰兰都能减免2000块!
哇哇哇,真是太开心了。
我们俩一个是贷款已经交了学费,一个是打工已经交了,财务审核确认好之后,会直接把减免的学费打到银行卡的。
张老师说她得提前休产假了,带完这最后一个月,十一黄金周后,新班主任会到位,让我们做好配合。
但是她生完还会继续回来代课的,只是带大一不带我们了而已,让我们不要伤感,有空可以去家里帮她带娃。
大家刚酝酿出来的眼泪被笑回去了。
周二家教结束,帆哥来找我了。
掐着指头算算……
算了,不算了,我们俩忙的,跟整天晒通告的明星一样的,能见一面相当不容易。
帆哥来给我送字帖的。
“这是欧阳询的字?”
不才在下虽然字写得不好,字帖倒是研究了很多,手机上看过,没敢跟练,怕亵渎书法大家。
而且我印象中的练字,就是套着一张半透明的纸,描字帖。
“我临摹的,还行吧?”
我用托着的下巴告诉他,到底行不行。
“这个字体很秀气,女孩子练不错,里面有描红纸,你先描再临,一天练一个字也可以,别贪多。”
我郑重地收好,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字帖,得珍重。
九月中旬的校园夜晚,很舒服。
有从自习室匆匆回寝室的同学。
有牵着手漫步的情侣。
还有年迈的教授夫妻俩,一起探讨同一个话题。
我看着一双双交握的手,手指头给自己手心都快抠破了。
好吧,我怂……
我从小受到的所谓教育就是,女生主动就廉价了。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主动的权利,每个人也都可以有主动的勇气。
但是……
让我再怂一会儿……
我走神了,所以不小心撞到了帆哥身上,撞得不重,但是刚好撞到前天撞伤的地方。
脱口就“哎呦”了一声。
帆哥很警觉:“怎么了?胳膊受过伤吗?”
我本来还想说没事的。
右手就被抓住了,帆哥轻轻抬起我的胳膊仔细对着路灯检查,看到了我上臂后面隐约的,都快褪干净的青色。
我都忘记回答他“怎么了”的问题了,满脑子都是,呃,这也算是牵手了吧?
我是不是有点心机啊?
我是不是太花痴了啊?
“怎么弄伤的啊?家教回来的路上摔的吗?怎么都没跟我说下?有去看过吗?骨头有没有事?”
我赶紧在脑子里给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简单描述了下兮兮口中我们三个跟下水道打了一架的故事。
帆哥看这我调侃的语气,脸色越发凝重:
“你们不能这么儿戏,别低估了一个传统的老男人,对戴绿帽这件事情的愤怒程度。
这次还算好,没酿成大事故,以后类似的事情还是小心,第一时间报警和远离当事人最重要。
还有,提醒兰兰,不管结果如何,她那爸爸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兰兰真不是他的孩子,真的可能会被报复。
如果是,他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对兰兰会有什么影响?
会不会行使传统父亲的权利,做出为了子嗣不择手段的行为?
让兰兰有点心理准备,通知她妈妈做好自身防护。”
我毛骨悚然了。
还真的可能。
我从更极端的环境里来,我知道一个男人为了要一个男丁会做到什么程度。
我见过生不出儿子的男人,没钱给女儿找上门女婿,叫人强奸了自己女儿,直到女儿给他生出“金孙”为止。
我摇摇头……
有些记忆恍如隔世。
我逃出来了,享受现代文明,但不能失去了最本能的警觉。
兰兰内心强大,兮兮无意之下的调侃,让我们对整件事情的态度,都太过放松了!
感谢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