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从山洞深处传来的轻响，让林闲瞬间绷紧了神经。他死死盯着那片黑暗，手里攥紧了最后几张符箓，连呼吸都放轻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是里面的东西真冲出来，他就只能抱着宝儿，用最后那点虚像值开【万象归藏】赌一把，看能不能唬住对方，然后……然后大概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黑暗里静悄悄的，仿佛那声“嗒”只是他的错觉，或者是某块松动的石头自然掉落。
但林闲不敢放松。他维持着戒备的姿势，直到天色微亮，洞口透进光来，眼睛因为长时间紧盯而酸涩发胀，脑袋也因为神识消耗和紧张一阵阵抽痛。
“嗯……”身边的宝儿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翻了个身，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看到了坐在身边、脸色苍白、眼带血丝的林闲。小家伙揉了揉眼睛，爬起身，凑到林闲面前，小手轻轻摸上他的脸颊。
“哥哥，”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关心，“你累不累呀？你的脸好白哦。”
那只小手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带着孩子特有的细腻。就这么轻轻一碰，林闲感觉自己一夜的紧张、疲惫、后怕，好像都被这简单的触碰抚平了些许。
他看着宝儿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里面映照出自己有些狼狈的影子。为了这小祖宗，累点，好像……也挺值？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好看，但足够温和的笑容，摇了摇头：“不累。看着宝儿平平安安的，哥哥就不累。”
这是假话。他累得快散架了，身心俱疲。但这也是真话，只要宝儿没事，他就能一直撑下去。
宝儿歪着头看他，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再追问。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哥哥，宝儿饿了。”
“好，哥哥给你弄吃的。”林闲松了口气，能想到吃，说明昨晚灵力失控没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他拿出所剩不多的干粮，又想起之前采摘的几颗红艳艳、灵气还算充沛的野果。看着宝儿啃干粮时那皱起的小脸，林闲心里一动。
他记得储物袋角落里，好像还有一小罐自己之前试着熬制、失败了很多次才勉强成功的灵蜜糖稀，本来是想着能不能当低级丹药的替代粘合剂用的。
“宝儿，想不想吃糖葫芦？”林闲试探着问。
“糖葫芦？”宝儿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小星星，“想吃！”
林闲找出那罐糖稀，又挑了几颗最饱满的灵果，削了几根细长的小木棍。他把灵果串在木棍上，小心翼翼地裹上一层薄薄的糖稀。没有专业的工具，做出来的“糖葫芦”卖相实在不怎么样，糖衣厚薄不均，甚至有点焦糊的痕迹。
但宝儿已经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给，小心烫。”林闲把第一串递给她。
宝儿接过“糖葫芦”，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糖衣在嘴里碎裂，混合着灵果的汁水，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小脚丫在空中愉快地晃荡。
“好吃！哥哥最好了！”
看着宝儿满足的样子，林闲也笑了笑，心里那根因为山洞深处异动而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他拿起另一串，自己也尝了一口，嗯，糖有点苦，果有点酸，手艺确实不咋地。
宝儿吃得很快，一串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颗裹着厚厚糖衣的果子。她举着那根光秃秃的木棍，看着顶端那颗红艳艳、亮晶晶的果子，没有立刻吃掉，而是歪着小脑袋，似乎在研究什么。
阳光从洞口照进来，落在糖葫芦上，折射出诱人的光泽。那圆润的形态，那包裹的糖衣……
宝儿伸出空着的那只小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前方一块半人高的、表面还算平整的山石，模仿着糖葫芦的弧形轮廓，轻轻一划。
她的动作很随意，就像小孩子无聊时的涂鸦。
但就在她指尖划过的瞬间——
一道肉眼可见的、泛着淡淡琥珀色光泽的弧形气劲，凭空出现！
那气劲带着一股奇特的甜腻气息，像是融化的糖稀，但边缘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锋锐寒光！它无声无息地切过空气，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远处那块半人高的山石，上半部分沿着一条光滑无比的弧线，缓缓滑落，“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断口处光滑如镜。
宝儿看着那被切开的石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开心地指着石头对林闲说：“哥哥你看！像不像宝儿把‘糖葫芦’切开了？”
林闲：“……”
他嘴里的半颗酸果子差点直接咽下去卡住喉咙。
他看到了什么？
一道……带着糖葫芦味道和颜色的……剑气？！
这他妈是什么鬼？！吃个糖葫芦也能悟出剑意？！还是这种听起来就很奇葩的“糖葫芦剑意”？！
他知道宝儿天赋逆天，悟性恐怖，但这已经超出了“天才”的范畴，开始往“规则漏洞”的方向发展了吧？！这太初道体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林闲张着嘴，看着宝儿那副“快夸我”的得意小表情，又看了看地上那切口光滑的石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他该高兴吗？徒弟悟性惊人，自创剑意？
他该担忧吗？这剑意的触发条件是不是太随意了点？以后看到包子会不会悟出“包子拳”？看到风筝会不会悟出“风筝身法”？
“哥哥，宝儿厉害吗？”宝儿舔了舔嘴唇上的糖渣，期待地问。
林闲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厉害，宝儿最厉害了。”
他感觉自己这个“师父”，当得越来越像是个“饲养员”兼“围观群众”了。
就在这时——
“嗒啦……”
又是一声轻响，从山洞深处传来。这次声音更清晰了些，像是有什么小东西踢到了他布置的空罐子。
林闲猛地转头，看向那片幽深的黑暗，心脏再次收紧。
那东西……还在。而且，似乎离得更近了。
宝儿也听到了声音，她举着糖葫芦，好奇地望向黑暗：“哥哥，里面有老鼠吗？”
林闲没有回答。他盯着那片黑暗，手心里渗出冷汗。
这一次，他感觉那黑暗里，好像不止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