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闻风茶楼”那条街，拐过两个弯，确认彻底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林闲强撑着的腰杆瞬间塌了下去，像根被抽掉了骨头的面条，差点直接软倒在路边。他赶紧扶住旁边一堵斑驳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脸色比刚才装“虚弱”时还要白上几分。
他闭上眼睛，意念沉入体内，去感知那个与他灵魂绑定的“伪高人系统”。
这一看，他差点当场哭出来。
原本因为之前被动预警、少量开启【破妄真瞳】以及自然恢复而积攒下的一些虚像值，此刻就像是被戳破的水囊，几乎见了底！只剩下那么一丝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残留，在系统核心处苟延残喘。
刚才那一下【万象归藏】，模拟所谓的“洞虚境深邃威压”，看似云淡风轻，效果拔群，直接把三个混混吓成了孙子，还顺带震慑了整个茶楼的人，包括那个滑不溜手的侯三。
但代价呢？
代价就是他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指精神力）、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保命底牌，瞬间蒸发！
一秒！就他妈撑了一秒钟不到啊！林闲心里在疯狂咆哮。这中域的“装逼”成本也太高了吧！这哪是烧钱，这简直是烧命！
他感觉自己现在空虚得厉害，不是肚子饿的那种空虚，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被抽干了的虚弱感。脑子一阵阵发晕，看东西都有点重影，像是连续加了三天三夜班没合眼，又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不能倒，至少不能在这里倒下去。这流云城，无数双眼睛看着，刚才茶楼那一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在某些圈子里传开。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暗中观察他这个“深藏不露”的前辈。
他现在外强中干，虚得像张纸，一戳就破。
回到那间花了一块九租来的破旧小屋，反手插上门闩，林闲才真正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刚收拾出来的木板床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宝儿乖巧地爬到床边，挨着他坐下，小脸上满是担忧。
林闲闭着眼，内心却在翻江倒海。
亏！血亏！为了吓跑几个炼气期的混混，动用了他压箱底的大招之一，结果收获就是地上那几块看都没看一眼的零碎灵石（估计加起来不到五块下品灵石），以及侯三那变得恭敬却更显疏离的态度。
这买卖，做得太亏了！
他深刻反思。是自己飘了吗？觉得有了系统就能随便装？还是被这流云城压抑的环境逼得有点急躁，想尽快立威？
不对，归根到底，还是对中域的残酷认识不足。在这里，维持“高人”人设的成本，远超下域！随便模拟一下高阶威压，消耗就是天文数字。这还只是针对几个炼气期小混混，要是面对筑基、金丹，甚至更强的对手，那消耗……林闲不敢想，怕自己心脏受不了。
“苟住！一定要苟住！”林闲在心里对自己疯狂呐喊。
能不动手，绝不动手！能动嘴皮子忽悠跑，绝不用【万象归藏】吓唬！能用宝儿的拳头（物理）解决，绝不用自己的系统（魔法）消耗！
这“伪高人系统”，就是个制造信息差和营造氛围的辅助工具，是底牌，是核威慑，绝对不能当成常规武器来用！这次是运气好，唬住了人，下次万一碰到个愣头青或者感知敏锐的老怪物，一眼看穿虚实，那乐子就大了。
他感觉自己对“苟道”的理解，在血淋淋的教训（虚像值清零）面前，又升华了一个层次。以前是“安全第一，能躲就躲”，现在是“安全第一，能省则省，能忽悠绝不动手，动手也优先让徒弟上”。
他睁开眼，看着家徒四壁的屋顶，又看了看身边依偎着他的宝儿，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必须尽快补充虚像值！必须找到稳定的灵石来源！
光靠系统自然吸收那龟速，等他攒够一次【万象归藏】的消耗，估计黄花菜都凉了。灵石转化？他倒是想，可哪来的灵石？怀里那三块下品灵石，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
“名望”、“敬畏”、“信息差”转化？刚才茶楼那一出，倒是可能收获了一点“敬畏”，但量太少，而且范围太小。想要快速积累，难道要去搞个大新闻？
林闲甩甩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压下去。搞事等于风险，风险等于消耗，死循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了怀里那枚沉寂的黑色玉简上。
这玩意儿，真的能带来转机吗？
他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对宝儿说：“宝儿，哥哥要修炼一会儿，你自己玩，别打扰哥哥，好吗？”
“嗯！”宝儿用力点头，自己跑到小院里，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去了。
林闲盘膝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手握那枚黑色玉简，尝试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缓缓注入。他现在不敢再动用任何系统主动功能，只希望能从这玉简里找到一点希望，或者至少，靠这玉简的修炼效果，稍微缓解一下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眩晕感。
屋内寂静，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
而与此同时，在流云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关于“闻风茶楼出现神秘高手，一个眼神吓尿刀疤刘三人”的消息，正伴随着一些添油加醋的细节，在某些底层修士和小势力之间悄然流传开来。
“林前辈”这个名号，第一次，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在流云城的暗流中，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只是没人知道，这位“前辈”，此刻正因为能量耗尽而愁容满面，恨不得一块灵石掰成八瓣花。
林闲盘膝坐在硬板床上，手里攥着那枚黑色玉简，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精神力像涓涓细流，缓慢地注入玉简，带来的反馈却微乎其微，脑袋里那种被掏空后的眩晕感缓解得极其缓慢。虚像值更是如同干涸河床底的最后一点湿气，恢复得慢到让人绝望。
“哥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宝儿雀跃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打断了他的愁思。小丫头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献宝似的把一样东西举到他面前。
那东西黑乎乎的，巴掌大小，方方正正，边缘有些破损，表面沾着些干涸的泥点和疑似苔藓的痕迹——赫然是一块砖头！一块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躺了多久的、再普通不过的砌墙用的砖头。
林闲嘴角抽了抽。“宝儿，你捡块砖头回来干嘛？快扔了，脏。”他有点心累，这丫头怎么什么都往怀里揣。
“不脏！宝儿擦过了！”宝儿把砖头往他眼前又凑了凑，小脸上满是得意，“你看，亮亮的！拿着可顺手了！”
她确实用袖子粗略地擦过，砖头表面露出原本暗沉的色泽，但离“亮亮的”还差得远。
林闲无奈，刚想让她别闹，目光无意中扫过那块砖头。也许是精神力消耗过度带来的某种敏感，也许是系统被动运行的【万象录】对异常物品的天然记录倾向，又或者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调动了恢复过来的一丝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虚像值，开启了【破妄真瞳】的基础观察模式，扫了一眼那块砖头。
这一眼，让他到了嘴边的呵斥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在他的“视野”中，这块黑不溜秋的砖头，内部结构呈现出一种极其异常的状态。它不是普通砖头那种松散、多孔隙的结构，而是致密，异常的致密！无数微小的颗粒以一种难以理解的、近乎完美的几何形态紧密排列在一起，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更让他吃惊的是，这致密的结构内部，隐隐有极其微弱的、近乎惰性的灵气脉络在缓缓流淌，这些脉络的排布方式，竟然天然形成了一种极其高效、低损耗的灵力传导通路！
这……这他妈是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