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嗖”地一下窜到了天灵盖,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宝儿这话信息量太大了!虫虫?追他们的坏叔叔身上的虫?还他妈会动?
是了!李勐那老阴比身上肯定也有影线虫!这帮人箱子里装的也是这玩意儿!他们是一伙的!不,不对…这管事听到影线虫时那反应,不像是亲切的战友,更像是…提到了一个需要紧盯的目标?
但不管是不是一伙,他们这秘密据点、这见不得光的箱子被自己撞破了,宝儿还一口道破了关键物品…完了,这要不灭口,简直天理难容!
那管事眼神已经冷得能冻死苍蝇,他身后两个刀手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刀尖微微调整角度,封死了他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空气里那点草药金属味混着檀香,现在闻起来就像给死人准备的。
“说!李勐在哪?发生了什么?”
管事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林闲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跑?抱着宝儿还受伤,跑不过两把快刀。打?拿头打?承认被李勐追杀逃到这?那更完蛋,说明李勐可能马上追来,或者他们已经栽了,对方更得赶紧剁了自己灭口然后转移!
不能承认!得编!得把他们绕糊涂!
他脸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发飘,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一点点谄媚:“各…各位大哥!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我们是逃难的!后面,后面有怪物追啊!长得跟大章鱼似的,好多触手!吓死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管事脸色,试图捕捉一丝一毫的信息。怪物?触手?对方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有门!
他立刻加大力度,表情更加惊恐,手还比划着:“真的!特别可怕!我们慌不择路,掉进一个地洞,然后就瞎跑,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儿了!李…李勐?哪位啊?不认识啊!是不是也被那怪物追着跑的好汉?同道中人啊!”
怀里的宝儿似乎感受到他的紧张,哭声小了点,抽抽搭搭地,乌溜溜的大眼睛含着泪花,怯生生地看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小嘴瘪着,看着可怜极了。
那管事眉头紧锁,眼神在林闲狼狈不堪、血迹斑斑的衣服和宝儿那纯粹害怕的小脸上来回扫视。一个带着幼童的年轻人,能从李勐手下和那所谓“怪物”追杀中逃到这里?还恰好找到了“幽径”出口?这太蹊跷了。但若是巧合…这组合也太有冲击力,尤其是那女娃的话…
他目光再次落到那个被挡住的箱子上,眼神晦暗不明。影线虫的事是绝密,这女娃怎么可能知道?还说得那么具体?难道李勐那边真出了大变故?东西泄露了?被这俩人撞见了?
“怪物?”管事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全部,“什么样的怪物?李勐又在哪里?你最好说实话,否则…”
他没说完,但旁边刀手很配合地让刀锋反射了一道冷光到林闲脸上。
林闲心里骂娘,脸上却做出极度害怕又努力回忆的样子:“就…黑乎乎的,好多爪子,力气特别大!李…李勐大哥我真没见过啊!也许…也许被怪物拖走了?”
他故意把水搅浑,“我们逃命都来不及,哪敢多看啊!大哥,行行好,我们就想找个安全地方躲躲,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这…这地方是各位好汉的秘密基地吧?我们啥也没看见!真的!我发誓!”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催动那点可怜的“装腔作势光环”,不是模拟高人,而是极力模拟一种“极度恐慌、口不择言、但底层逻辑是贪生怕死想求饶”的底层小修士气息,试图降低对方的警惕和杀意——
看,我就是个运气差到爆的废物,碰巧撞进来的,对你们没威胁,放了我吧?
那管事似乎被他这怂包样和乱七八糟的说辞搞得有点烦躁,但又不敢完全不信。毕竟“幽径”另一端确实连接着一些危险区域,出现异常也不奇怪。而且如果李勐真出了事…
他眼神闪烁了几下,突然对旁边一个刀手使了个眼色。
那刀手会意,猛地踏前一步,长刀带着风声就朝林闲的脖子劈来!速度极快,根本不是试探,就是冲着杀人来的!
林闲魂都飞了!根本来不及思考,全靠那点“灵犀预警”带来的本能,抱着宝儿猛地向后一仰!
嗤!
刀尖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的冷风刮得他脸皮生疼!他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怀里的宝儿吓得哇哇大哭。
“大哥!好汉!饶命啊!”林闲声音都变调了,手脚并用往后蹭,“我说!我说!别杀我!”
那刀手一击不中,也没继续追击,只是持刀冷冷指着他,眼神像看死人。
管事慢悠悠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后一遍,李勐,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女娃说的‘虫虫’,怎么回事?”他刻意放缓了语气,但里面的冰冷杀意丝毫未减。
林闲心脏怦怦狂跳,后背伤口疼得厉害,冷汗浸湿了衣服。他看出来了,这管事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巧合撞进来,他在乎的是李勐的情报和宝儿那句话背后的含义!自己再胡扯下去,下一刀绝对躲不开!
怎么办?怎么办?
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地上那个被管事挡了一半的木箱。箱盖没完全合拢,借着月光,他似乎看到里面某个瓶罐里,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微微蠕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大胆、作死,但又或许能争取一线生机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
他猛地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巨大决心,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坦诚”:“…好汉明鉴!我…我确实看到李勐大哥了!他…他情况不太妙!”
管事眼神一凝:“说下去!”
“我们被那怪物追散的时候,我看到…看到李勐大哥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像是…像是很多黑线!”
林闲一边瞎编,一边紧紧盯着管事的反应,“然后…然后我就听到他惨叫…再后来…我就看到…看到有些小小的、会动的黑点,从他…从他身上掉下来…钻到石头缝里不见了…”
他刻意模糊了“影线虫”的来源,暗示是从李勐身上来的,并且逃散了,试图把自己从“知情者”变成“偶然目击者”,降低对方的灭口紧迫感——我知道点,但知道的不多,而且那虫子可能到处都是了,杀我一个没用。
果然,管事听到“黑线”、“小黑点”时,脸色彻底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混合了惊疑、凝重,甚至是一丝…恐惧?
他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箱子,又死死盯住林闲:“你看清楚了?从李勐身上掉下来的?”
“千真万确!”林闲赌咒发誓,表情惊恐又认真,“那玩意看着就邪门!所以我们才拼命跑!好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是不是很危险?李勐大哥他…”
管事没有回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来回踱了两步,突然停下,对那两个刀手摆了摆手。
两把指着林闲的刀微微放下了些许,但警惕丝毫未松。
林闲心里稍稍一松,赌对了一点点?对方似乎更关心虫子的异常和李勐的死活,暂时顾不上立刻杀他了?
但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匀,那管事突然转过身,眼神变得极其锐利,甚至带上了某种审视和贪婪?他不再看林闲,而是目光灼灼地盯住了他怀里的宝儿。
“小娃娃,”管事的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古怪,甚至刻意柔和了一点,但听起来更瘆人,“你刚才说…箱箱里的虫虫,和追你们的坏叔叔身上的一样?你能…看见它们动?”
宝儿被吓得一哆嗦,往林闲怀里缩了缩,小脸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地点了点小脑袋:“…嗯…亮亮的…扭啊扭…”
林闲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