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名为“星空之泪”的蝴蝶胸针,此刻静静躺在我掌心,原本象征着爱与守护的深蓝宝石,因那道细微裂痕和其下隐藏的不祥能量,而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冰冷的不安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不能直接质问厉墨琛,这关乎他逝去的母亲,关乎他郑重交付的真心。任何轻率的质疑都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但我必须查明真相,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需要更专业、更隐蔽的检测。
我将胸针小心地放入一个特制的屏蔽盒中——这是之前用来存放母亲那本危险笔记本的容器,能有效隔绝绝大多数能量探测。然后,我联系了安德森,只含糊地表示需要对他经手的一件“特殊遗物”进行最精密的能量成分和材质分析,要求绝对保密,且不能惊动厉墨琛。
安德森虽然疑惑,但基于长久以来的信任,没有多问,立刻安排了守门人内部最顶尖、也最可靠的实验室进行操作。
等待结果的过程煎熬而漫长。我坐立难安,既要强作镇定地应对厉墨琛的关心,又要时刻分神留意着星昼的状况,生怕那胸针的异常会对他产生后续影响。
几个小时后,安德森亲自带来了分析报告。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清窈,”他压低了声音,将加密的数据板递给我,“结果出来了...非常...奇怪。”
我立刻接过数据板,快速浏览起来。
报告前半部分确认了胸针主体的材质——一种未知的、蕴含温和量子能量的特殊晶体,确实能起到安神定魄的作用,其年代极其久远,与“高等文明遗物”的说法吻合。
然而,后面的分析数据却让我的血液几乎冻结!
在那道细微裂痕的深处,以及别扣的金属连接处,检测到了极其微量的、非该晶体本身所有的能量残留!这种能量特征...与星蚀常用的某种高阶隐匿和操控技术高度匹配!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放大到纳米级别的扫描图像中,裂痕深处以及别扣的弹簧机构内,发现了数点已经干涸发黑、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有机质残留!经过基因比对,那不属于厉墨琛,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数据库中任何已知人员!
但报告末尾的一个备注,让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备注:有机质残留的基因序列,与已故守门人厉夫人(厉墨琛之母)的存档样本,存在高度疑似亲子关系!
亲子关系?!
厉墨琛的母亲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墨琛本人!那这些血迹...是谁的?!
一个被尘封的、可怕的传闻瞬间击中了我的记忆!
据说,厉墨琛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不久,曾遭遇过一次严重的维度事故,当时盛传她为了保护怀中的婴儿(墨琛),受了极重的伤,甚至一度濒危。但后来被厉家全力救治回来,此事便渐渐被淡化...
难道...这胸针上的血迹,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是厉夫人的血?但为什么基因比对显示是“高度疑似亲子关系”而非本人?难道是检测误差?还是说...
一个更加匪夷所思、令人脊背发凉的猜想浮现在脑海:难道当时厉夫人保护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
厉墨琛难道有一个从未被记载的、早夭的孪生兄弟或姐妹?!而那次事故,可能与这枚胸针有关?甚至可能与星蚀有关?!所以血迹和星蚀的能量残留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这枚胸针,根本不是单纯的爱的信物,它很可能是一个危险的遗物,一个被隐藏了可怕真相的证物!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数据板几乎拿不稳。
“安德森...”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这份报告...还有谁看过?”
“只有我和那位分析师,他是绝对可靠的,已经签署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安德森的脸色也很难看,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清窈,这到底...”
我打断他,急切地问:“厉夫人当年那次事故,家族内部有没有更详细的记录?尤其是关于...她是否真的有...”
我的话还没问完,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厉墨琛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温柔的笑意:“聊什么呢?这么严肃。”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数据板上,“在看什么?”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将数据板屏幕扣下,藏在身后,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没...没什么,一些虞家的资产报表,有点复杂...”
厉墨琛的脚步顿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那双量子蓝眼锐利地扫过我和安德森不自然的神情,最后定格在我背在身后的手上。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厉墨琛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我背在身后、紧握着数据板的手上。那目光里没有了方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他何其敏锐,怎么可能看不出我和安德森此刻的异常?
安德森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气氛僵持得可怕。
我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隐瞒显然已经不可能,甚至会加剧他的猜疑和误会。但真相如此骇人听闻,直接说出来,对他将是何等残酷的打击?
就在我左右为难、冷汗直冒之际,厉墨琛却突然移开了目光。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疲惫和一种...了然般的无奈。
他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而平静:“是关于那枚胸针,对吗?”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他...他知道?!
安德森也愣住了。
厉墨琛没有看我们,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回忆什么遥远而沉重的事情:“我母亲去世前,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她偶尔会拉着我的手,说一些模糊不清的呓语...提到‘另一个孩子’,提到‘星空会哭泣’,提到‘不要相信美丽的蝴蝶’...”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她反复叮嘱我,那枚胸针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管,但永远、永远不要试图去探究它的过去,更不要...让它靠近‘新生之光’。”
新生之光...指的是星昼这样的“完美载体”吗?!
我的血液都快凉了!厉夫人显然知道这胸针有问题!她是在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警告墨琛!
“我原本以为那只是她病中的胡话...”厉墨琛的声音沙哑了几分,“直到我把它送给你之后,偶尔会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和不安...尤其是当你靠近星昼的时候。但我一直告诉自己,那是错觉,是我想多了...”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愧疚,也有一种终于面对真相的释然:“刚才看到你们的反应,我就猜到了。报告给我看看吧。”
他的冷静和坦诚,反而让我更加心疼。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数据板递给了他。
厉墨琛接过数据板,快速而仔细地浏览着。随着阅读,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嘴唇紧抿,握着数据板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尤其是看到最后那句“高度疑似亲子关系”的备注时,他的手臂明显颤抖了一下,量子蓝眼中翻涌着剧烈的震惊和痛苦。
良久,他才缓缓放下数据板,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
“所以...”他再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我可能...真的有一个兄弟姐妹...死在了那场事故里?而这枚胸针...很可能就是凶器?甚至可能和星蚀有关?”
他的推测与我的猜想不谋而合!
“墨琛...”我心疼地握住他冰凉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疼我,仿佛在寻找一个支撑点。他睁开眼,眼中虽然还有痛苦,却已经重新凝聚起冷静和决断:“这件事,必须彻底查清楚!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我母亲,为了那个...可能存在的孩子。”
他看向安德森:“安德森,动用一切资源,秘密调查二十多年前我母亲遭遇的那场事故,所有细节,尤其是医疗记录和在场人员名单,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但务必保密,绝不能打草惊蛇!”
“是!”安德森立刻领命,匆匆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厉墨琛将我紧紧搂入怀中,身体依然有些微微颤抖。他将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对不起,清窈...我差点...差点又把危险带给了你,带给了星昼...”
“不是你的错。”我用力回抱他,轻抚着他的后背,“你母亲她...或许也是受害者。她一直在用她的方式保护你。”
我们相拥着,彼此汲取着力量和温暖。温馨的表象被彻底撕开,露出的真相残酷而骇人。但那枚染血的胸针,并未能离间我们,反而让我们更加紧密地站在了一起,共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上面的血迹,不仅是一个谜团,更是一把钥匙,或许将揭开一段被尘封的悲惨往事,以及星蚀更深沉的阴谋。
而这一次,我们将不再被蒙在鼓里。
调查,已然开始。真相,终将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