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单调的哐当声和背后的轻微摇晃，程世涛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感到胸口有些闷，呼吸略显困难。
低头一看，原来是纱织把自己的胸口当做了枕头。
程世涛无奈地看着这个睡姿不老实的罪魁祸首，心中暗自摇头。
“这丫头，睡觉也太不安分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纱织的脑袋挪到属于她自己的背包上。
纱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哼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在确认她还沉浸在美梦的模样后，程世涛松了口气。
他环顾四周，其他人也都还在熟睡中。
美穗靠在车厢一角，头微微低垂，呼吸均匀。
麻子和华则蜷缩在一堆毯子里，只露出两个毛茸茸的脑袋。
优花里倚着麻袋，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不知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味和机油味，混合着少女们身上淡淡的香气，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气息。
程世涛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透过列车货车车厢的缝隙朝外看去，他发现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东方的地平线上染上了一抹微弱的亮色，驱散了笼罩大地的黑暗。
远处的树木轮廓渐渐变得清晰，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民房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列车的轮轨与铁轨碰撞发出规律的哐当声，这单调的节奏伴随着他们一路向前。
昨天在接到海因茨的紧急命令后，程世涛与美穗等人便迅速集结，带着各自的装备前往柏林郊外的军用火车站。
那里已经有不少部队在集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忙碌的气氛。
在站台引导员的指挥下，海因茨驾驶着豹式坦克F型，而麻子则操控着那辆崭新的E50，小心翼翼地将坦克开上了专门设计用来运输重型装备的平板车。
坦克的履带与平板车的金属表面接触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让负责指挥的程世涛不得不全神贯注，确保坦克完美地停在指定位置。
装载完毕后，士兵们迅速上前，用粗大的钢缆将坦克牢牢固定在平板车上，防止在运输过程中发生意外。
他们的终点站就是德国首都柏林的最后一道外围防线，泽洛高地。
虽然泽洛高地距离柏林不到一百公里，但帝国军方绝不会让坦克部队自行驾驶前往前线。
一方面是为了节省宝贵的燃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战争机器不受不必要的机械磨损。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什么样的部队，在长途行军后也需要休整才能投入战斗。
所以火车的货车车厢成了程世涛以及美穗等人的栖息之所。
得益于海因茨的协助，这个硕大的货车车厢除了程世涛以及美穗等人后，剩下的空间全部都用于装载食物、医疗用品以及少量的弹药。
“怎么特么又是一个晴天，真希望不要遇见苏联人的飞机。”
程世涛凝视着透过车厢缝隙洒进来的阳光，心中暗自担忧。
在战争时期，晴朗的天气对于地面部队来说并非好消息，特别是失去制空权的一方。
晴空万里意味着敌方空军能见度极佳，他们的轰炸机和战斗机可以轻松发现地面目标。
程世涛轻轻揉了揉眉心，努力驱散脑海中那些不祥的预感。
车厢内的少女们睡得正香，他不忍心将自己的担忧传递给她们。
就在他思索间，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云霄。
“呜——呜——”
空袭警报的尖啸声划破寂静的清晨，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人心。
程世涛的身体猛地绷紧。
“该死！果然来了！特么就不能念叨。”
他朝着车厢的缝隙向外张望。
高空中，几个黑点正迅速放大，程世涛也不知道这几架苏联飞机到底是什么型号。
但是很明显这些飞机来者不善。
它们像猎鹰俯冲捕食一般，直扑列车而来。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
火车前方的铁轨被苏联飞机投下的炸弹直接命中，钢轨在爆炸中扭曲变形，碎片四处飞溅。
列车长拼命拉动刹车，试图在脱轨前让火车停下来。
“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空气中。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整列火车剧烈震动。
程世涛被突如其来的急刹车甩的失去了平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随后重重摔在了货车坚硬的木质地板上。
“该死！”程世涛痛呼一声，手肘撞在地板上，一阵剧痛传来。
与此同时，刚从梦中惊醒的少女们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就被列车的急刹车甩得东倒西歪。
美穗勉强抓住了一旁的固定绳索，但仍被甩得差点撞上车厢壁。
华和麻子则撞在了一起，痛得直呼出声。
优花里更是被甩出了几米远，幸好落在了一堆军用毯子上。
“发生什么了？”美穗第一个稳住身形，警觉地环顾四周。
“空袭！苏联空军发现我们了！”程世涛大声回应，试图在一片混乱中爬起来。
“啊！”
纱织尖叫一声，她刚要站起来，又一次剧烈的晃动让她重心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程世涛方向跌去。
程世涛刚刚扶着墙壁站稳，就感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低头一看，纱织正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对不起，程君……”
纱织红着脸刚要道歉，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程世涛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迅速做出判断，一把将纱织压在身下，同时大声喊道：“所有人就地隐蔽卧倒！”
美穗等人立刻明白此时发生的事情，马上开始寻找掩体。
就在程世涛话音刚落的瞬间，刺耳的机枪扫射声从火车上方传来。苏联战斗机已经开始对这列运载火车进行扫射。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打在货车车厢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撞击声。
薄薄的货车车厢在这样的攻击下形同虚设，子弹轻易地穿透了金属壁，在车厢内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弹孔。
阳光透过这些新鲜的弹孔洒进车厢，形成了一道道尘埃飞舞的光柱，诡异而美丽。
程世涛紧紧护住纱织，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可能射到她身上的子弹。
周围的弹孔越来越多，子弹击中箱子和医疗包的声音不绝于耳。
程世涛甚至能听到旁边车厢里其他人痛苦的呻吟声。
“啊！”一声痛苦的呻吟突然响起，只是这个声音异常的令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