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来的时候顾倾然就看到了被死狗样拖着的吴邪和老教授和粉裙助理两人,不过这女助理好歹是穿了一条裤子去的。
小艇刚靠上船舷,无邪就率先跳了上来,浑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怀里还紧紧抱着块湿漉漉的木板,不知道是从哪捡的。他刚站稳就打了个喷嚏,鼻尖通红,看着顾倾然,嘴角扯了扯,愣是没挤出个像样的表情。
紧随其后的胖子更惨,裤腿撕开个大口子,胳膊上还划了道血痕,一边抹脸上的海水一边骂骂咧咧:“他娘的什么破船!说沉就沉,差点把胖爷我喂了鱼!”
最后上来的是“女助理”和“王教授”。那粉色短裙早被海水泡得贴在身上,假发乱七八糟地缠在一起,脸上的浓妆晕成了调色盘,眼线顺着脸颊往下淌,活像挂了两道黑泪。黑眼镜摘下发套,露出被汗水和海水浸透的头发,刚想抱怨两句,一抬眼对上顾倾然的目光,顿时卡了壳。
旁边的“王教授”也没好到哪去,油腻的衬衫湿透后紧贴在身上,啤酒瓶底似的眼镜片糊着水迹,地中海秃顶上还沾了片海草,哪还有半分教授的样子。张启灵默默摘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点无奈,耳根却悄悄红了——刚才在水里扑腾时,他那“啤酒肚”道具差点掉了。
顾倾然抱着臂站在原地,强忍着笑意,从旁边船员手里拿过几条毛巾扔过去:“先擦擦吧,这副模样要是被阿宁看见,怕是要以为咱们船上进了水鬼。”
无邪接过毛巾胡乱擦着脸,瞥见黑眼镜那花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笑两声又被冷风呛得咳嗽:“我说黑爷,您这造型……比鬼船还吓人。”
黑眼镜瞪了他一眼,扯过毛巾往脸上糊:“总比某些人抱着块破木板当宝贝强。”
张启灵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头上的海草摘下来,又扯了扯湿透的衬衫,那刻意弄出来的“啤酒肚”瘪下去一块,露出底下清瘦却结实的轮廓。
顾倾然看着这四个狼狈不堪的人,眼底的笑意终究藏不住,弯了弯唇角:“行了,赶紧回舱换衣服,别冻感冒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黑眼镜那晕开的妆容,补充道,“尤其是某些‘女士’,再不卸妆,脸怕是要烂了。”
黑眼镜:“……” 他决定暂时和顾倾然绝交三分钟。
(顾倾然刚把人护到安全处,就见张启灵拽着黑眼镜往隐蔽船舱跑,两人步伐急促,黑眼镜那头假长发歪在肩头,还不忘回头冲顾倾然比了个的手势)
赶紧的!阿宁的人刚去检查甲板,最多五分钟就到这边!张启灵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利落地扯掉袖口伪装的蕾丝花边——那是黑眼镜为了装女助理特意缝的。
黑眼镜手忙脚乱摘假发,顺手抄起毛巾擦脸上晕开的腮红,嘟囔着:早知道刚才不抢着去引开巡逻的,现在倒成了烫手山芋......
两人冲进临时换衣间时,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张启灵反手锁门,黑眼镜三下五除二扒掉蓬蓬裙,换上备用的黑色冲锋衣,动作快得像阵风。镜子里映出两人恢复原本模样的脸,还带着点慌乱后的红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
下次再让我装女的,我就把你那柄黑金古刀扔海里。黑眼镜扯了扯衣领,语气愤愤,却藏不住刚松了口气的轻颤。
张启灵没接话,只是指尖在门把手上顿了顿,确认外面脚步声远去,才低声道:走,去看看倾然那边怎么样了。
换衣间里,黑眼镜对着镜子重新往脸上拍粉,假发套勒得他头皮发麻,忍不住又开始念叨:“你说你,非让我扮女的干什么?扮个水手不行?扮个厨子不行?偏要穿这破裙子,走两步都怕走光!”
张启灵正慢条斯理地往头上套秃顶头套,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点“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的压迫感。
“行行行,我不说了。”黑眼镜翻了个白眼,狠狠把假睫毛粘在眼皮上,“当初是谁说‘配合’的?结果呢?威逼利诱加拳脚功夫,合着就我一个人受委屈是吧?”他对着镜子扯了扯粉色短裙的裙摆,语气愤愤,“你看这裙子短的,刚才在鬼船上跑的时候,我感觉整条腿都在外面凉着!”
张启灵已经整理好了“教授”的装扮,挺着假肚子走过来,伸手帮他把歪掉的领结系好,动作难得带了点耐心:“安全。”
就两个字,堵得黑眼镜没了脾气。他知道张启灵说得对——女助理的身份最不容易引起怀疑,行动起来也更方便。可道理归道理,心里这口气就是顺不过来。
“下次换你穿裙子。”黑眼镜嘟囔着,抓起文件夹抱在怀里,努力模仿着柔弱的样子,“走了走了,再晚点阿宁的人该起疑了。”
张启灵没应声,只是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路过镜子时,看了眼自己那身油腻的装扮,又瞥了眼旁边“娇滴滴”的女助理,耳尖微不可察地红了。
黑眼镜回头正好撞见,顿时乐了:“哟,哑巴张,你也觉得这造型丢人啊?”
张启灵加快脚步,把他甩在身后,闷闷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走廊里,“王教授”和他的女助理一前一后走着,一个一脸不耐烦,一个故作娇俏,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顾倾然正捂着嘴,肩膀笑得直抖。
无邪站在走廊拐角,看着前面“一胖一瘦”的背影,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差点把手里的文件袋捏变形。
他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挺着啤酒肚、头发稀疏的“油腻教授”,和那个永远清冷寡言、身手利落的小哥联系起来——尤其是看到“教授”转身时,领口露出的半截纹身还没完全遮住,那反差感简直戳中了他的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