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还按在屏幕上，终端蓝光映得脸发青。
突然指尖一刺，像被针扎了。她猛地抽手，发现食指边缘泛红，皮肤微微鼓起一个小包，像是起了过敏反应。
“这玩意儿带电？”她甩了甩手，从背包摸出防晒霜，直接挤了一坨涂满整根手指。膏体刚碰上皮肤，那红点就发出轻微的“滋”声，冒了点白烟。
【警告……检测到神经活性渗透……建议立即中断连接……】
仓仔的声音断了一下，像是信号卡住。她等了几秒，没再听见下文。
“别装死啊。”她低声骂，“我现在可没空给你重启。”
话音落，掌心一沉。
一根激光笔出现在手里，金属外壳有点烫，是上次任务剩下的老款货。她认得，只有她说够难听的话，仓库才肯放出来。
她把激光笔对准日志进度条下方的加密层，按下开关。红点落在屏幕上，几秒后，那层灰黑色的数据膜开始冒泡。
“要是这破屏再蹦出个‘欢迎回家’，我就把它砸成马赛克。”
激光烧穿第一层密文，页面抖了一下，文字突然扭曲变形。
【第17次跃迁失败……乘员72%确认被寄生……剩余人员执行自毁协议……失败……】
她眯眼盯着那行字。字体歪斜，像是手动输入的紧急记录。
还没看完，空气里飘来一股淡紫色雾气，从终端接口缓缓溢出，贴着墙面向外爬。
她屏住呼吸往后退半步，眼镜片忽然蒙了层薄红，像是沾了血。她抬手擦了下镜片，没有污渍，可视野里的红影还在。
“不是视觉问题……是雾有问题。”
她把防晒霜往鼻下抹了一道，又把干扰器贴回胸口。心跳震着金属片，让她稍微清醒一点。
【检测到高浓度有机挥发物……疑似神经寄生体释放的信息素……】
仓仔终于接上信号，但声音比平时低半度，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所以这是陷阱？”她冷笑，“拿我七年前的登录记录当诱饵，就为了让我读这段日志？”
激光笔还在烧，第二层密文裂开，露出底下一行小字：
【隐藏坐标已激活……目标碎片域：REAL-004……同步率89.3%……】
数字一闪而灭，终端屏幕开始渗出黑色黏液，顺着边框往下滴，落地时发出“啪嗒”声，像心跳。
她立刻加大激光功率，红光变成刺眼的白焰，直接点燃了整个页面。火苗窜起半尺高，烧得噼啪响。
灰烬飞舞中，一段星图轮廓浮现在残渣边缘，三个红点连成三角，中间标着一个倒计时：**03:12:47**。
“原来这才是真东西。”她盯着那串数字，“你们藏这么深，怕的就是有人看见这个。”
她用骨杖挑起燃烧的纸角，顺手甩向地面那滩黑液。
接触瞬间，液体猛地缩成一团，表面鼓起无数小泡，接着发出一声尖锐的高频噪音，像是某种生物在尖叫。
“果然是活的。”她后退一步，“不是数据，是卵囊。”
通道尽头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后移动。她贴着墙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得很轻。
通风口就在前方右侧，金属盖板老旧，边缘已经锈蚀。她用骨杖尖端撬了下，缝隙只开了两指宽，一股冷腥气扑面而来，带着腐肉和铁锈的味道。
她眯眼往里看。
下面是个巨大的维修舱，高至少十米，四周全是断裂的管道和废弃设备。中央区域堆满了人体残骸，男女都有，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有些甚至还能看出是现代校服。
他们的躯干被黑色触须缠绕，像是蜘蛛织网，正一点点拼接成新的身体。肌肉组织重新生长，骨骼咔咔作响地对接。
其中一具“新躯”已经接近完成，面部皮肤还在蠕动，肌肉抽搐着调整轮廓。
下一秒，那张脸定格了。
齐肩短发，圆框眼镜推在头顶，嘴角微扬——是她七年前的学生照模样。
她瞳孔一缩，但没动。
反而一脚踹开通风口盖板。
金属板砸下去，撞在管道上发出巨响。下方触须群剧烈抖动，所有重组动作暂停了一瞬。
她站在破洞边缘，低头看着那一片蠕动的黑暗，大声说：
“原来你们复制人都不挑版本的？”
没人回答。
只有那具“她”的脸缓缓转过来，眼皮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她立刻后退两步，右手摸向背包里的电磁干扰弹。
【检测到双重精神污染源……建议撤离……系统进入半静默模式……】
仓仔的声音变得极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扭头看了眼肩头，像素小熊蜷成一团，左耳的能量水晶忽明忽暗，几乎快熄了。
“你现在闭嘴也晚了。”她咬牙，“我都看见了。”
她蹲下身，从仓库取出一块备用的耐高温合金板，垫在通风口边缘，防止余热烫伤。然后趴下来，半个身子探出去，仔细观察下方结构。
触须连接残骸的部位都有晶簇闪烁，像是能量节点。每一簇都在规律跳动，频率和她手臂上的光纹接近。
“同步率89.3%……不是巧合。”她喃喃，“它们在模仿我。”
她摸出激光笔，瞄准最近的一簇晶簇，准备测试破坏效果。
刚按下开关，脚下的金属格栅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她立刻收手，翻身滚开。
原地踩踏的位置，一根细长的触须破板而出，顶端尖锐如锥，差一点就刺中她的膝盖。
她喘了口气，盯着那根触须缓缓缩回缝隙。
“行吧。”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尘，“你们想抓我，也得先问问我的装备答不答应。”
她从背包夹层抽出一根改装过的信号发射器，外形像支口红，是老陀螺用磁核矿边角料给她做的。
“上次你说只能用三次。”她对着空气说，“我现在要炸一次大的。”
掌心一沉。
发射器出现了，表面多了一道裂痕，说明只剩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她把发射器插进通风口边缘的电路接口，按下按钮。
嗡——
低频震动传遍整条通道，下方维修舱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红绿交错，像是启动了某种警报系统。
触须群开始加速重组，更多的残骸被拖向中心。那具“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成型，正缓缓站起，四肢关节发出咔咔声。
她盯着那一幕，手指握紧了链锯斧的把手。
“下次许愿。”她咬牙，“我要个能炸平整艘船的按钮。”
话音未落，脚下金属格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