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初试锋芒与旧部暗影
十二个小时在煎熬的等待中度过。当林琛通过加密程序登录那个指定的邮箱，看到里面详尽的资料时，不得不承认杨锦荣提供的这条情报渠道确实高效的可怕。
振昌货运的股权结构、每个股东的软肋和债务情况、甚至他们最近几天的行程和通话记录摘要，都罗列得清清楚楚。东星社那个负责码头区域的头目，花名“豹头强”的，其性格特点、手下骨干、常去的场子以及最近正在积极接触振昌货运的某个小股东的信息，也一览无余。
信息是武器，尤其是精准的信息。林琛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这些情报，之前模糊的计划渐渐清晰起来。硬抢不行，会引起程国斌的注意。暗中控股操作复杂，时间也可能来不及。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是在振昌货运即将举行的破产清算债权人会议上，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一举拿下其核心资产——那几条运输线和仓库的租赁权或所有权。
但这需要钱，需要一个合法的竞拍主体，还需要在会议前搞定那些摇摆不定的债权人，让他们支持自己，或者至少不给自己添乱。
他的启动资金相对于振昌货运的盘子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杨锦荣明确表示不会再追加投资，一切需要他自己想办法。
合法竞拍主体可以用新身份注册的空壳公司，这不难。难的是钱和人心。
林琛的目光在股东名单上扫过，最终锁定在了一个名叫钱贵的小股东身上。这人股份不多，但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是几个股东里最可能被突破的点。而且，他正被豹头强威胁利诱，企图低价收购他手里的债权，从而间接控制部分资产。
“就从你开始吧。”林琛低声自语。他需要一场干净利落的商业操作，既要得到资产，又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这比他过去带人砍一条街要复杂和精细得多。
他再次拨通了那个加密电话。
“我需要一个临时的、可靠的财务顾问，擅长处理债务重组和破产收购。另外，想办法给这个叫钱贵的人制造一点‘安全感’，让他暂时摆脱高利贷的骚扰，但不要暴露我们。”
“要求已记录。顾问会在24小时内以合理方式与您接触。对钱贵的干预会谨慎进行。”电子音冰冷地回应。
放下电话，林琛感到一种奇异的疲惫。这种运筹帷幄，远比刀光剑影更耗心神。他走到房间角落，开始进行复健训练。挥拳，踢腿，动作依旧有些滞涩，力量也远未恢复，但每一次发力，都能感觉到肌肉纤维在痛苦中一点点重新连接。眉心的印记安静着，【隐患监测】曲线平稳，这让他稍微安心。
几天后，杨锦荣再次到来，这次带来了一个消息和一个“礼物”。
“你的身体恢复情况比预期好，可以适当出去活动了。”杨锦荣打量着他，“不过，仅限于我安排的路线和地点。程国斌的眼线不是吃素的。”
所谓的“礼物”，是一把车钥匙和一部全新的、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手机。“车在楼下b2停车场，黑色轿车。手机里有新的联络方式，只能单向联系我安排给你的那个‘顾问’和几个必要的紧急号码。记住，你现在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被放大审视。”
这意味着监视，也意味着有限的自由。林琛接过钥匙和手机，没有说话。他需要外面的空气，需要接触真实的世界，哪怕只是有限的。
第一次走出安全屋，坐上那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林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街道依旧是那个街道，霓虹灯依旧闪烁，但在他眼中，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同的色彩。他不再是那个挣扎求存的底层四九，也不再是意气风发的社团红棍，而是一个带着秘密使命、体内藏着恶魔、行走在刀尖上的“商人”。
他按照约定，开车去了九龙塘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在靠窗的位置，他见到了那位“财务顾问”——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名叫冯威廉的年轻男人。举止专业，谈吐清晰，但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为特殊客户服务的谨慎和疏离。
冯威廉带来了更具体的方案，包括如何利用钱贵的债务危机，设计一个复杂的债权转让和代持协议，从而在债权人会议上以最小代价获得关键投票权。方案很专业，几乎滴水不漏。
“林先生，具体操作我会处理。您需要做的，是确保资金在关键时刻到位，以及…”冯威廉推了推眼镜，“应对可能出现的…非商业因素干扰。”
他指的，自然是豹头强那样的江湖势力。
林琛点了点头：“这方面我会处理。”
会谈结束，冯威廉先行离开。林琛独自坐在窗边，慢慢喝着已经冷掉的咖啡，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这种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博弈，让他感到一种新的压力。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犹豫着从咖啡馆门口走过，又折返回来，隔着玻璃窗看向他。那人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眼神里带着惊疑和不确定。
是阿华！他以前在慈云山带过的一个小弟，以机灵和忠诚着称。医院事件后，林琛的旧部星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阿华显然认出了他，尽管林琛的打扮和气质已经大变。他快步走进咖啡馆，来到林琛桌前，声音带着激动和压抑：“琛…琛哥？真的是你？他们都说你…”
林琛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目光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引起注意。“坐下说。”
阿华依言坐下，依旧难掩激动：“琛哥，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兄弟们都很担心你！现在外面乱得很，昌叔没了，好多人都散了，东星那帮扑街趁火打劫…”
林琛安静地听着，从阿华语无伦次的叙述中，拼凑出旧部的现状：人心惶惶，有的被其他社团吸纳，有的自立门户，也有一部分像阿华一样，还在苦苦坚持，等待着他的消息。
“你呢？现在做什么？”林琛问。
“我…我跟几个兄弟凑钱，在庙街弄了个小排档，勉强糊口。”阿华挠挠头，“琛哥，你回来了，是不是要…”他的眼中燃起希望。
林琛沉默了一下。他需要人手，尤其是值得信任的、熟悉底层规则的人。但重新召集旧部，意味着可能将他们再次卷入危险，也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阿华，”林琛看着他，声音平静，“过去的路，走不通了。我现在在做正行。”
阿华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黯淡，但很快又亮起来：“正行也好！琛哥，只要你开口，兄弟们照样跟你！总比现在这样混吃等死强！”
看着阿华眼中的信任和期待，林琛心中微微触动。他沉吟片刻，低声道：“我现在不方便露面。你帮我做件事，要绝对小心。”
“琛哥你说！”
“帮我留意东星豹头强那边的动静，特别是关于振昌货运的。有什么异常，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林琛将那个加密手机的一个备用联系码写在一张纸条上，递给阿华，“记住，只是留意，不要有任何行动，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阿华郑重地接过纸条，用力点头：“明白，琛哥！你放心！”
送走阿华，林琛坐在原位，心情复杂。旧部的忠诚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就是催命符。
他结账离开，开车返回安全屋。一路上，他透过后视镜，敏锐地注意到有一辆灰色的摩托车，似乎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换了几个路口，那摩托车依旧存在。
是程国斌的人？还是杨锦荣的另类“保护”？或者是…其他势力？
林琛不动声色，没有试图甩掉对方，而是按照原定路线，稳稳地将车开回了安全屋的地下停车场。
回到那个封闭的房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可能的跟踪。但他知道，无形的网已经撒开。商业的博弈，江湖的暗流，官方的监视，体内的隐患…所有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加密手机，上面有一条冯威廉发来的新信息：“钱贵方面已初步接触，反应符合预期。下一步计划将于明日展开。”
林琛回复了一个“好”字。
然后，他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眉心的灰色印记。
风暴将至，他必须尽快变得更强。无论是商业手腕，还是…驾驭这印记背后力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