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怒火焚心与困兽之斗
阿乐那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质问，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琛的心上。
黄志诚！竟然是他！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不仅抓了人，还直接把脏水泼了回来，将他林琛塑造成一个卖友求荣、勾结警察的无耻之徒！
这一招，不仅彻底断了林琛在社团内本就岌岌可危的退路（一旦坐实他指证兄弟，江湖再无他立锥之地），更是将重伤的浩仔直接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贩毒、谋杀，这些罪名足够浩仔把牢底坐穿，甚至……
林琛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传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的愤怒和冰冷。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困在笼中的野兽，獠牙毕露，却找不到撕咬的目标。
电话那头，阿乐还在急切地追问，声音充满了崩溃和迷茫：“琛哥！你讲句话啊！到底系唔系真噶？！浩哥唔信！我唔信！但系差人真系咁讲噶！而家点算啊？！”
林琛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垮理智的怒火，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变得嘶哑低沉：“阿乐！你听住！我冇！我点可能指证浩仔！系黄志诚个冚家铲玩嘢！栽赃嫁祸！”
听到林琛的亲口否认，阿乐似乎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依旧带着哭音：“但…但点解佢要咁做？而家浩哥被拉咗，我哋点算？”
“你而家即刻去做几件事！”林琛语速极快，大脑在愤怒中疯狂运转，“第一，想办法揾到最好嘅律师，唔理几多钱，立刻去警局睇住浩仔，绝对唔可以俾佢乱签任何嘢，防止佢哋刑讯逼供！”
“第二，散出消息，话系黄志诚诬陷我，我林琛就算死，都唔会卖兄弟！尽量稳住剩下嘅兄弟，唔好自乱阵脚！”
“第三，你自己都要小心！黄志诚既然做到呢一步，可能都会对你下手！立刻离开而家嘅地方，揾个新地方躲起来，等我消息！”
“知…知道了！琛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阿乐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答应。
挂了电话，林琛猛地转身，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一旁悠闲品酒的杨锦荣，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系你？！系唔系你叫黄志诚咁做噶？！”
杨锦荣放下酒杯，面对林琛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神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我和黄sir……并不是那么和睦的同事关系。他这么做，更像是对你私下与我见面的……一种惩罚和警告。他在告诉你，谁才是能真正掌控你命运的人，或者说，他以为他能掌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大海：“黄志诚这个人，手段激进，信奉非黑即白，为了打击他认为的罪恶，可以不择手段。你主动联系我，触碰了他的底线，也让他感到了失控。抓陈浩，诬陷你，一举两得，既能给你教训，又能瓦解你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势力，让你只能更加依赖他，或者……彻底毁掉你。”
杨锦荣的分析冰冷而精准，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了黄志诚的行动逻辑。
林琛的怒火并未消退，反而因为找不到明确的报复对象而更加灼烧五脏六腑。黄志诚！杨锦荣！这些警察，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把他当成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你唔系话合作吗？而家我嘅人俾差人拉咗！你点帮我？！”林琛低吼道，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杨锦荣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我当然会帮你。但怎么帮，有讲究。直接向黄志诚要人？那只会暴露我们的关系，让事情更糟。警察内部的游戏，有警察内部的规则。”
他走回书桌，拿起另一部内部电话，拨了个号码：“帮我接o记总督察办公室……嗯，我找李sir……李sir，我杨锦荣啊，有件小事想同你倾下……”
林琛屏息听着。杨锦荣并没有提陈浩的事，而是迂回地询问了o记最近关于和兴盛跨国贩毒案的进展，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最后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哦？抓了个重要证人？叫陈浩？呢个后生仔我好似有点印象，之前牵涉一宗街头斩人案，好像证据有点问题？唔，我随便问问，唔该晒李sir。”
挂了电话，杨锦荣对林琛说：“听到了？黄志诚把案子捂得很紧，直接定性为重大案件，那个李sir是他上司，但似乎也不太清楚细节。不过，我最后那句话，应该能让他们在处理‘证人’的时候，稍微‘谨慎’一点，至少不敢轻易用过分的手段。这是目前我能做的极限。”
这种隔山打牛、轻描淡写的干预，让林琛再次感受到权力运作的隐晦和冰冷。杨锦荣甚至不需要明确说什么，就能传递出某种信号。
“至于如何彻底解决这件事，”杨锦荣看着林琛，“关键还在你身上。黄志诚敢这么做的底气，在于他认定你无法翻身，认定江湖和警方都不会再信你。你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无能狂怒，而是拿出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判断是错的。”
“点证明？”林琛咬牙问道。
“找出真正的内鬼，拿出蒋胜犯罪的确凿证据，或者……做出足够轰动、足够有价值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重新审视你的能力和价值。当你重新拥有筹码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愿意为了你，去驳斥黄志诚的‘指证’。”杨锦荣的语气带着一丝蛊惑，“比如，那些暹罗杀手为什么能来去自如？他们的武器从哪里来？他们的落脚点在哪里？如果你能把这些挖出来，捣毁他们的据点，甚至抓住一两个活口……你说，这算不算将功补过？算不算证明了你的‘清白’和对‘正义’的贡献？”
林琛瞬间明白了杨锦荣的意图。他还是要利用自己去打击蒋胜和其背后的势力，而救陈浩，只是驱使他前进的诱饵和鞭子。
但此刻，他还有的选择吗？浩仔在监狱里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他必须行动！
“资料。”林琛伸出手，声音冰冷，“关于嗰班暹罗佬，你知道嘅所有嘢。”
杨锦荣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给他：“根据入境记录和零星线索推断，他们很可能藏匿在九龙城寨旧址附近的一片待拆迁的唐楼区。那里鱼龙混杂，易于隐藏。这是地址和已知的几张模糊监控截图。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林琛接过文件夹，看都没看杨锦荣一眼，转身就向外走去。
“提醒你一句，”杨锦荣在他身后淡淡道，“黄志诚现在一定也在全力盯着你，想抓住你更多的把柄。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很危险。还有，记住我们合作的基础。”
林琛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拉开门大步离开。
两名黑衣男子依旧等在门外，沉默地将他送回了元朗的那间安全屋附近。
回到空荡荡的屋子，林琛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愤怒、焦虑、担忧、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画面模糊，只能看到几个东南亚面孔男人的侧影或背影，还有一个唐楼区的地址，范围很大。
靠这些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这是唯一的线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那个廉价手机，拨通了阿乐的号码。
“阿乐，新地方安全吗？” “安全，琛哥。” “好。听着，我现在需要你动用所有能动用嘅资源，唔好计较代价，我要九龙城寨旧址附近，特别是福荣街、福华街一带待拆迁唐楼嘅所有信息！最近有冇生面孔、特别系东南亚面孔嘅人出入？有冇边个单位异常？水电使用情况？垃圾？一切异常都要！” “明白！我即刻去办！” “还有，帮我准备啲嘢……”林琛压低声音，报出了一系列需要的东西。
挂了电话，林琛摊开那几张模糊的照片，目光如同最锐利的刀，试图从那些像素块中剖析出敌人的痕迹。
【系统，有没有办法增强图像分析？或者提供追踪类技能？】他在心中默问。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需求。可消耗3技能点，临时解锁【初级追踪术】（持续24小时），增强对环境细节、痕迹、目标特征的捕捉和分析能力。是否解锁？】
“解锁！”林琛毫不犹豫。技能点没了可以再赚，浩仔的命等不起！
一股清流涌入脑海，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似乎变得更加敏锐，目光扫过照片时，一些原本忽略的细节也开始浮现——某人手腕上的奇特纹身、裤腿上沾染的特定油漆斑点、鞋子的款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暗。
就在林琛根据阿乐陆续反馈回来的零碎信息和自己新获得的【初级追踪术】不断缩小范围时，那个廉价手机再次震动。
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要找的鸟，藏在福荣街137号4楼b室。小心，笼子很硬，有看门的恶犬。——一个不喜欢黄雀的朋友”
林琛的瞳孔猛地一缩！
又是匿名信息！这次直接给出了准确地址！
这个发送信息的人是谁？是敌是友？“不喜欢黄雀的朋友”？黄雀指的是谁？黄志诚？还是杨锦荣？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但此刻，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验证和犹豫了！无论是不是陷阱，这都是唯一明确的线索！
他眼中闪过决绝的厉芒，猛地站起身。
浩仔，等我！
他检查了一下杨锦荣手下归还的那把手枪，弹夹是满的。然后，他将阿乐让人悄悄送来的一包东西背在身上——里面是几根粗大的撬棍、几瓶自制的燃烧瓶、还有一把锋利的开山刀。
今晚，他要化身恶鬼，去把那该死的“鸟笼”砸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