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边缘，王小仙低头看着坑底那些闪烁的、细碎的道韵光点，又看看怀里那块刚到手、还带着温热触感的残碑碎片，咧嘴笑了。
“一块碎片，换来三块自毁，值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而且，散落的道韵碎片……”
“谁说就不能再‘捡’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的金纹骤然亮起！掌心灵力疯狂涌入怀里的幽冥本源珠，珠子微微一颤，爆发出刺目的墨绿光芒！
光芒如潮水般涌出，顺着深坑边缘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整个坑底。那些原本在坑底无序飘荡、闪烁着黯淡光泽的道韵光点，在墨绿光芒的照耀下，仿佛受到某种召唤，开始缓缓移动、汇聚，朝着光芒最盛的中央位置流淌而去。
“汪呜……道韵碎片在重新凝聚！”黑爷蹲在坑边，幽蓝眼珠死死盯着坑底的变化，那双谛听之耳微微颤动，“但速度很慢，而且……有很多碎片在抗拒。它们散落太久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惰性’，不想重新聚合。”
“咯哒……因果线在重新连接，但断口太多，太乱。”鸡哥也扑腾着翅膀飞到半空，蔫头耷脑的小眼睛里金红光芒闪烁，看着那些道韵碎片之间若隐若现的断裂因果线，“小子，你得用因果道种的力量，强行‘缝合’这些断口。否则就算勉强聚拢，也会再次散开。”
王小仙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右臂金纹再亮三分，识海深处的因果道种疯狂旋转，将一缕缕精纯的因果之力透过幽冥本源珠，注入坑底那些道韵碎片。
“因果牵引，道韵重聚！”
“嗡——！”
墨绿光芒中，掺杂进一道道细密的、金绿相间的因果丝线。丝线如活物般在道韵碎片之间穿梭、缠绕、打结，强行将那些断裂的因果线重新连接、缝合。每缝合一道断口，就有几片道韵碎片如磁石相吸般“啪”地贴合在一起，光芒也随之亮上几分。
但正如黑爷所说，很多碎片在抗拒。它们在因果丝线的牵引下剧烈震颤，试图挣脱束缚，重新散开。尤其是那些来自天机子、林昊天、鬼鸮三方争夺时、被强行引爆的三块碎片所化的道韵，反抗最为激烈——它们承载了太多混乱的意志和能量，几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纯粹。
“镇压！”
王小仙咬牙低喝，左掌抬起，掌心灵力疯狂输出。怀里的幽冥本源珠光芒暴涨，墨绿光柱如实质般凝成一只大手，对着那些反抗最激烈的道韵碎片狠狠一握！
“咔嚓咔嚓——”
碎片在光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但终究没能挣脱。随着因果丝线的不断缝合、墨绿光芒的不断冲刷，那些反抗的碎片渐渐平息，光芒从混乱驳杂重新变得纯粹、温润。
一炷香后。
深坑底部，墨绿光芒缓缓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三团拳头大小、分别呈现出淡金、暗红、灰白三色的光团。光团静静悬浮在坑底，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道纹，散发出古老、苍凉、却又玄奥无比的气息。
正是那三块自毁的残碑碎片，在幽冥本源珠和因果道种的作用下，重新凝聚成的道韵精华。
虽然不再是完整的碎片形态，但其中蕴含的道韵总量，甚至比完整的碎片还要精纯、浓郁。
“成了。”王小仙长舒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但眼中满是兴奋。他右手虚招，那三团道韵精华如乳燕归巢般飞起，落入他掌中，与怀里那块完整的碎片产生强烈的共鸣。
四团光芒交相辉映，将他整个人都映照得流光溢彩。
“汪呜……好强的道韵波动。”黑爷耳朵竖起，幽蓝眼珠警惕地扫视四周，“刚才的动静不小，恐怕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东西。我听到了……很多脚步声，正在往这边靠近。至少……五十个战场英灵，修为都在金丹初期以上。领头的那几个，甚至有金丹后期。”
“咯哒……是刚才战斗的余波和道韵重聚的异象，引来了它们。”鸡哥也看向荒原深处，小眼睛里的金红光芒闪烁，“它们在往这边合围，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一刻钟就会到。而且……”
它顿了顿，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凝重。
“我还看到了几道‘熟悉’的因果线，正在快速靠近。是天机子、林昊天、鬼鸮他们……他们也察觉到这边的异动了，正在往这边赶。距离咱们……不到十里。”
王小仙咧嘴一笑，将三团道韵精华和那块完整碎片一股脑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那就别等了。道韵到手，碎片凑齐，咱们该撤了。”
“去哪？”苏清寒冰魄剑归鞘，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回祭坛。”王小仙脚步不停，朝着东南方向——那座坍塌祭坛的方向快速行进，“四块碎片凑齐，加上我识海里那块本体，应该能初步激活这块‘因果碑’的部分威能。到时候，说不定能解决裂隙的隐患，甚至……”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期待的光。
“能窥探到这块碑背后，那位上古大能留下的……真正传承。”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跟上。
但没走多远——
“汪呜！停下！”黑爷突然厉声咆哮，四只雪白的爪子死死扣进地面，幽蓝眼珠死死盯着前方，“前面三百丈，那片白骨堆后面，藏着东西！心跳声很慢，很沉，但杀意浓得化不开！是大家伙！修为……至少金丹圆满，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元婴门槛！”
“咯哒！是那头沉睡的守护英灵，它醒了！”鸡哥也羽毛炸起，眼中金红光芒疯狂闪烁，“因果线在剧烈波动，它被刚才的道韵异象惊醒了！现在正朝着咱们这边过来！速度很快，最多三十息就会到！”
王小仙瞳孔骤缩。
金丹圆满，甚至半步元婴的战场英灵？
这种存在，就算他们全盛时期，联手也未必能对付。更何况现在刚经历一场大战，灵力消耗大半，人人带伤。
“绕开！”他当机立断，“黑爷，鸡哥，指路！避开它！”
“汪呜……绕不开！”黑爷耳朵疯狂颤动，谛听血脉催动到极致，“它的感知范围至少有五百丈，而且……它在有意识地封锁咱们的退路！左、右、后三个方向，都有它的‘气息标记’，像是在布网！只有前方……祭坛方向，暂时还没有被封锁，但那是它来的方向！”
“咯哒……它在驱赶咱们，想让咱们主动撞进它怀里！”鸡哥急声补充，“但它自己也在往祭坛方向移动，按照现在的速度，咱们会在祭坛附近和它撞上！时间……最多五十息！”
五十息。
王小仙大脑疯狂运转。
硬拼？必死无疑。
逃？逃不掉。
等天机子、林昊天他们过来，祸水东引？可那三方也不是傻子，肯定会第一时间撇清关系，甚至可能联手先对付他们这个“软柿子”。
怎么办？
“汪呜……等等！”黑爷忽然竖起耳朵，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我听到了……不止那一个大家伙的心跳声。在祭坛方向，更深的地方，还有另一个……更沉、更稳、但更古老的心跳声。那个心跳声……在呼唤着什么。”
“咯哒……是祭坛深处！”鸡哥眼中金红光芒猛地一亮，“我看到了一道极其粗大、但断裂的因果线，从祭坛深处延伸出来，正在……主动连接小子你怀里的那些碎片和道韵！它在……召唤它们！”
王小仙心中一震。
他下意识地看向怀里。那四团光芒此刻正剧烈震颤，与祭坛深处某个存在产生强烈的共鸣。甚至，他识海里的那块残碑本体，也在疯狂震动，碑体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是那块碑的……其他部分？
还是……那位上古大能留下的……某种后手？
“去祭坛！”王小仙咬牙，眼中闪过决然，“既然绕不开，那就赌一把！赌祭坛深处那个‘心跳声’，是友非敌！赌这块碑的因果，能救咱们的命！”
“你疯了？！”凌无双瞪眼，“那可能是另一个更恐怖的老怪物！”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王小仙看向他，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疯狂，“去祭坛，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而且……”
他顿了顿，右臂抬起，掌心灵力涌入幽冥本源珠。
“咱们手里有钥匙，有碎片，有道韵。就算真是老怪物，也得先跟咱们……谈谈条件。”
“走！”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电，朝着祭坛方向全速冲去！苏清寒、顾长生、凌无双、赤灵儿紧随其后。黑爷和鸡哥一左一右护在身侧，一个竖耳倾听那两个心跳声的每一丝变化，一个凝目观察祭坛深处那道因果线的连接情况。
三十息，二十息，十息……
祭坛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那座高达十丈、坍塌了大半的古老祭坛，静静矗立在荒原中央。祭坛以某种不知名的黑色石材垒成，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早已模糊不清的符文。祭坛顶部，原本应该摆放祭品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只有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从祭坛中央贯穿而下，仿佛曾经有什么东西从中破出。
而在祭坛前方百丈——
一道高达三丈、浑身覆盖着厚重骨甲、手持一柄门板宽骨刀的狰狞身影，静静矗立。
正是那头被惊醒的、修为至少金丹圆满的战场英灵。
它眼眶中跳动着暗红的火焰，死死盯着冲来的王小仙一行。骨刀缓缓抬起，刀身上，那些锈蚀的斑驳痕迹竟在自主脱落，露出下面森白如雪的刃口。一股凌厉、暴戾、带着纯粹杀戮意志的恐怖气息，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压得众人呼吸一窒。
“吼——！”
英灵仰天咆哮，声浪如实质般炸开，将周围地面犁出无数沟壑。它手中骨刀高举，对着王小仙一行，狠狠劈下！
“血煞……斩天！”
“轰——！”
一道长达十丈、暗红如血的恐怖刀气撕裂空气，带着劈开山河的恐怖威势，朝着众人当头斩下！刀气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连暗红色的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层血光。
这一刀，已触及元婴门槛。
是真正的绝杀。
“冰魄，极寒！”
苏清寒清叱一声，冰魄剑舞成一团银光！淡蓝剑域扩张到极致，在她身前凝成一面厚达丈许的菱形冰墙！冰墙表面，密密麻麻的霜纹疯狂流转，散发出刺骨的寒气，竟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出细密的冰晶。
“铛——！！！”
暗红刀气狠狠斩在冰墙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冰墙剧烈震颤，表面浮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苏清寒闷哼一声，连退七步，嘴角溢血，冰魄剑光芒黯淡，但终究……挡住了这一刀。
虽然只挡了一瞬。
“长生！无双！灵儿！帮忙！”王小仙急吼，右臂金纹亮到极致，掌心灵力疯狂涌入幽冥本源珠。珠子光芒暴涨，凝成一面墨绿光盾，挡在众人身前。
顾长生巨盾顿地，土灵囚笼符文化作淡黄光晕将众人笼罩。凌无双厚背砍刀泛起暗红血光，赤灵儿血镜高举，镜面血光流转，三人将剩余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光盾。
“咔嚓咔嚓——”
暗红刀气与墨绿光盾疯狂对冲、湮灭。光盾表面裂痕蔓延，岌岌可危。
但终究，又挡了一瞬。
而就这两瞬的时间——
“汪呜！祭坛裂痕深处，那个心跳声在加速！它在……呼唤碎片！把碎片扔进去！”黑爷厉声咆哮。
“咯哒！就是现在！用因果道种的力量，将碎片和道韵一起送进裂痕！快！”鸡哥也尖声啼鸣。
王小仙想都没想，右臂金纹亮到极致，左掌一翻，将怀里那四团光芒——三团道韵精华和一块完整碎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祭坛中央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痕，狠狠掷出！
“因果牵引，碑韵归位！”
“嗡——！”
四团光芒如流星般划破空气，精准没入裂痕深处。
下一刻——
“咚！”
“咚！”
“咚！”
沉闷、古老、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心跳声，从裂痕深处传出，响彻整个荒原。
祭坛，开始剧烈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