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密室里的隐秘线索
补给星球的官邸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金属的冷冽，灯光是极淡的冷白色，顺着天花板的灯管铺洒下来，将走廊映得一片肃杀。启舷身着黑色作战服，肩甲上的星舰徽章在冷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他站在一扇厚重的合金门前，指尖落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指腹能摸到纹路里嵌着的星尘。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名士兵抬着一个密封的金属箱，另一名士兵抱着一叠装订整齐的文件，缓缓走来。金属箱上贴着红色封条，印着军方特有的防伪标记，文件袋上也盖着“绝密”的印章，边角被妥善保护着，没有丝毫破损。
“统帅，莫克的终端和相关文件都已送达。”士兵们将东西放在门口，恭敬地敬礼。
启舷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简洁：“你们先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地下室。”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转身有序退出走廊，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传来走廊尽头大门关闭的声响，将地下室与外界彻底隔绝。
启舷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金属箱与文件上。他抬手撕掉金属箱上的红色封条，封条断裂时发出轻微的“嘶啦”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合金箱的锁扣是指纹与密码双重验证，启舷指尖按压在识别区，同时输入了莫克的军用密码——那是他在莫克死后，从军方数据库中调取的备用权限。
“嘀——验证通过。”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金属箱的盖子缓缓弹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台银灰色的军用终端，外壳上还沾着淡淡的星尘，屏幕漆黑，显然已经关机；旁边放着一枚小巧的能量存储芯片，还有一枚刻着莫克家族徽章的戒指。
启舷将终端取出来，放在门口的金属桌台上，指尖轻轻按下开机键。终端屏幕亮起，泛着淡蓝色的光，开机界面闪过军方的标志，随后进入了密码锁界面。他再次输入密码，终端顺利解锁，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文件与通讯记录。
他没有急着查看，而是将那些文件逐一拆开，文件上记录着莫克近年来的军事部署、与各方势力的联络记录，还有一些关于掠夺者文明的零星调查。启舷的目光飞快扫过，指尖偶尔停顿，在一些关键信息上做了标记——那些与掠夺者的秘密通讯记录，措辞隐晦，却能隐约看出双方早已勾结，只是莫克似乎在利用掠夺者，并未真正信任他们。
启舷的眉头渐渐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拿起那枚能量存储芯片，插入终端的接口。芯片读取成功后，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二次验证。启舷尝试了莫克的私人密码、家族密码，都无法解锁。他指尖摩挲着终端的边缘，眼神锐利如鹰，脑海中飞速回忆着与莫克相关的一切。
突然，他想起莫克生前最看重那枚家族徽章戒指，或许密码与戒指有关。他拿起那枚戒指，戒指的内侧刻着一串细小的数字，他将数字输入加密文件夹的验证界面。
“嘀——验证通过。”
文件夹顺利打开，里面的内容让启舷的瞳孔骤然收缩：
里面不仅有掠夺者文明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武器装备、舰队部署、文明弱点，还有一份莫克与跟随他的部下们的秘密通讯记录。
终端屏幕的淡蓝光映在启舷脸上，将他眼底的冷意衬得愈发清晰。他指尖滑动，翻看着加密文件夹里的内容，当一段标注着“机密会议”的视频文件弹出时，他的动作顿住了。视频的拍摄时间，恰好是他被莫克软禁的那段日子，文件名后跟着一串不起眼的编码，显然是莫克私下留存的备份。
启舷指尖轻点，视频开始播放。画面略显晃动，拍摄角度隐蔽，显然是偷偷录制的。视频里，莫克的临时指挥室灯火通明，几名身着战甲的部下围坐在桌前，脸色都带着几分凝重与急切，而莫克坐在主位，指尖夹着一支能量烟，眉头紧锁，神色复杂。
“将军！不能再留着启舷了！”一名部下率先开口，语气激动，“他可是噬星族的统帅，野心勃勃，现在只是暂时被我们软禁，一旦给他机会，他必然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没错！”另一名部下立刻附和，眼神里满是杀意，“他主张与三星联盟和谈，简直是异想天开！噬星族与人类积怨已久，怎么可能和平共处？不如现在就把他处死，以绝后患！”
几名部下纷纷附和，语气坚决，都主张立刻处死启舷，只有莫克始终沉默着，指尖的能量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神，将烟蒂按灭在金属烟灰缸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不行。”莫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能杀他。”
“将军！您这是妇人之仁！”一名部下急声道，“启舷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留着他迟早会出大事！您难道忘了，他当年为了推行和谈政策，差点把我们这些反对者都处决了吗？”
“我没忘。”莫克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可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战场上拼杀，一起流过血、受过伤，我们是兄弟。”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我反对他的和谈政策，是因为我不信人类，不信所谓的和平共处，我只想让噬星族变得更加强大，不再受任何人的牵制。我软禁他，只是想夺走他的权利，让他彻底退出政坛，不再阻碍我的计划。”
“那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一名部下疑惑地问。
“等我掌控了整个噬星族舰队，就把他和妉兰流放到一个偏远的星球上，”莫克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权力斗争，让他们过普通人的生活，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将军！您这是在养虎为患啊！”部下们纷纷劝阻，语气急切。
“够了！”莫克猛地一拍桌子，语气凌厉，“我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谁要是再敢提处死启舷，休怪我不客气！”
指挥室内瞬间陷入沉默，部下们看着莫克坚定的神色，都不敢再反驳，只是脸上满是不甘与担忧。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屏幕重新恢复到文件列表界面，淡蓝色的光依旧冰冷，却照得启舷的眼眶瞬间泛红。
启舷怔怔地看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的边缘，指腹的温度渐渐升高。他一直以为，莫克软禁他、反对他的和谈政策，是想置他于死地，夺走他的一切，却没想到，在那看似冷酷的外表下，莫克还藏着一丝兄弟情，还想着让他和妉兰活下去。
那些年的兄弟情，那些一起在战场上拼杀的日子，那些互相扶持、互相鼓励的瞬间，像潮水般涌入脑海。他想起小时候，莫克为了保护他，被比他高大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想起在战场上，莫克为了救他，替他挡了一枪，差点丢了性命；想起他推行和谈政策时，莫克虽然极力反对，却从未真正伤害过他。
原来，莫克只是不相信和平，只是想走一条他认为对的路，他的野心背后，还藏着一丝未泯的兄弟情。而自己，却因为他的软禁，因为他的反对，对他充满了怨恨与猜忌。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启舷的眼眶里滑落，顺着脸颊滴落，砸在终端的外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手抹了抹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心底的愧疚与悔恨翻涌着，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莫克，却没想到，自己从未真正看懂过他。
终端屏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映着启舷泛红的眼眶和满脸的泪水。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底的情绪，可那些复杂的情感，却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泪水已经干涸，只剩下满满的决绝与坚定。他知道，莫克已经死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已成为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珍惜身边的人。
终端屏幕的光渐渐暗下，最后一帧画面停留在莫克拍桌怒斥部下的瞬间。启舷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落下，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眼底的情绪翻涌未平——那些被他忽略的兄弟情，那些藏在权力斗争下的柔软，此刻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酸胀难忍。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眼角的余痕，指尖划过终端键盘，将视频里极力主张处死他的几名部下的名字一一记下。那些名字，都是他曾经熟悉的战友，如今却成了差点置他于死地的人，可看着莫克当年的坚持，启舷的心底没有恨意，只剩一声长叹。
启舷拿起终端，拨通了副官的通讯，声音带着刚平复的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立刻调取名单上这几个人的资料，暂停他们的一切职务，控制起来。”他报出那几个名字，顿了顿，补充道，“不必处死他们。”
通讯器那头的副官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应道：“是，统帅！请问如何处置他们？”
“将他们流放到伽马星系的宜居星球，”启舷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不容置疑，“给他们配备基础的生活物资，禁止他们携带任何武器与通讯设备，永远不得进入任何星系的政坛，不得参与任何军事活动，若有违反，格杀勿论。”
“明白！”副官恭敬地应道。
挂断通讯，启舷将终端放回金属箱，抬手合上箱盖。他看着箱盖上莫克留下的痕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莫克到死，都还念着兄弟情，而他能做的，便是替莫克完成这份最后的执念，给那些人一条生路，也给这段兄弟情一个体面的结局。
启舷指尖再次轻点终端，屏幕重新亮起，淡蓝光晕映得他眼底还未散尽的红痕愈发清晰。他翻找着文件列表，一段标注着“终极计划”的视频引起了他的注意，拍摄时间恰在莫克与掠夺者勾结初期，他毫不犹豫地点开了播放键。
画面依旧是莫克的临时指挥室，只是这次参会的部下更少，气氛也更显凝重。莫克站在全息星图前，指尖点在太阳系的坐标上，语气冰冷：“等我们借助掠夺者的力量夺取太阳系，掌控三星联盟的能源核心后，第一时间就除掉掠夺者整个文明。”
“将军？”一名部下立刻起身，满脸不解，“我们与他们好不容易达成合作，他们的舰队战力不弱，此时除掉他们，岂不是自断臂膀？”
“自断臂膀？”莫克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他们也配？”他抬手调出一段掠夺者占领原始星球的影像，画面里，无数低等动物被能量炮扫射，星球表面化为焦土，没有一丝生机。“这些家伙过于野蛮低等，当年我让他们去占领那些只有低等动物的星球，只是想让他们练练手，积累战力。”
莫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可他们倒好，不仅把星球上的资源洗劫一空，还将所有生物赶尽杀绝，连一只虫子都没留下！”他指着星图上几个被标注为“死寂”的星球，“就因为他们的暴行，银河系的其他文明都以为是我们干的，给我们起了‘噬星族’这个骂名，到现在都甩不掉！”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部下们看着影像里的惨状，都沉默了。他们一直以为“噬星族”的名号是因为他们的征战而来，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他们就是一群没有底线的野兽，”莫克的眼神阴鸷，“利用他们可以，但绝不能让他们成为气候。等我们掌控了太阳系，他们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留着他们，迟早会成为我们的隐患，不如趁早除掉，一了百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们一直觊觎我们的高端技术，一旦让他们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必然会反噬我们。与其养虎为患，不如先下手为强。”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屏幕恢复了漆黑。启舷怔怔地看着屏幕，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对“噬星族”这个名号耿耿于怀，却从未想过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更没想到莫克早就对掠夺者动了杀心。
原来，莫克的野心背后，还藏着对族群声誉的执念。那些年，他们背负着“噬星族”的恶名，在银河系中步履维艰，受尽了其他文明的排挤与敌视，这一切，竟然都是掠夺者的暴行所致。
启舷的指尖攥得发白，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终于明白，掠夺者不仅是太阳系的敌人，更是噬星族的仇人。莫克的计划虽然狠辣，却也并非没有道理，这样一群野蛮无度的文明，确实不能留着。
他抬手关闭终端，将其重新放进金属箱里。此刻，他的心底没有了之前的愧疚与悔恨，只剩下满满的决绝。莫克的仇，噬星族的辱，还有太阳系的危，他都要一一清算。
他最后打开有妉兰视频的文件夹，轻点键盘全部销毁，他长一口气自言自语着“过去的就都过去吧。”
启舷拿起金属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冷白色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地下室的门缓缓打开，外面的暖光涌入，照亮了他眼底的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