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那句石破天惊的“捕猎…完了?”,配上她那张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进行日常询问的小脸,让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幸村脸上的温柔笑容彻底僵住,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捕猎?完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柳莲二。
柳推了推眼镜,语气平稳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学术探讨的意味:“根据昨日进行的‘社会行为模式类比教学’,我将成年人每日外出工作或上学行为,类比为狮群中成年狮子外出捕猎的必要活动。旨在帮助她理解周期性分离的非情感排斥性。从目前反馈看,类比模型已被接受并内化。”
众人:“……”所以幸村在她眼里等于出去抓羚羊的狮爸爸了吗?!
仁王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抖个不停,“噗——狮爸爸幸村,收获如何?抓到几只数学作业和英语单词啊?”
丸井憋笑憋得脸通红,手里的泡泡糖差点掉地上。
连真田的脸都扭曲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压制某种情绪。
切原则是完全没搞懂笑点在哪里,一脸茫然:“捕猎?部长去打猎了吗?”
幸村看着柳那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再看看小团子那完全接受了的表情,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他试图挽回形象,蹲下身柔声说:“奈奈,我不是去捕猎,我是去……”
小团子却把小脑袋一扭,故意不看他,小手抱在胸前,用后脑勺对着他,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带着小情绪的:“哼!”
很明显,即使理解了“捕猎”的必要性,但并不代表她原谅了幸村欧尼酱又一次的“离开”。
三岁小孩也是很有脾气的!说好天亮了回来,结果回来一下下又走了,就是不对!
幸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更重了。他的小挂件,不仅不黏他了,还开始跟他闹别扭了。
眼看气氛有点僵,而且天色渐晚,又到了决定“今夜谁家留守”的关键时刻。
柳莲二再次履行起“主持人”的职责。他看向虽然还在闹别扭,但情绪明显比昨晚稳定很多的小团子,用他那特有的平稳语调问道:“优奈,今晚需要一位哥哥留下来陪你。和昨天一样,你可以自己选择。你想选谁?”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丸井立刻掏出新的糖果武器,“选我选我!文太哥哥有最新口味的限量版棒棒糖!”
真田下意识想开口,但想到昨天被一口拒绝的惨痛经历,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紧张地看着。
胡狼双手合十,试图散发友善光环。
柳生推了推眼镜,似乎在思考用哪种英文绘本作为诱饵。
切原赤也:“我我我!我可以教前辈打电动……嗷!”再次被真田制裁。
幸村也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看着小团子,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
小团子的小脑袋转了过来,大眼睛扫过一个个或殷切或紧张的欧尼酱。她无视了丸井的棒棒糖,绕开了真田的黑脸,忽略了胡狼的光头,对柳生的绘本不感兴趣,对切原的提议表示害怕。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在旁边看戏,笑得像只偷腥狐狸的仁王雅治身上。
仁王见她看过来,非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努力表现,反而故意做了个鬼脸,手指灵活地一动,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小小的纸折的玫瑰花,递到她面前,语气懒洋洋又带着逗弄:“奈奈,选仁王哥哥的话,可以看魔术哦~还能把真田副部长变成噗哩~”
小团子的大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魔术!会变东西的狐狸欧尼酱!
相比于其他人或食物或知识的诱惑,这种“好玩”和“有趣”的特质,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吸引力是巨大的。
而且这个欧尼酱虽然爱捏脸,但好像不会像幸村欧尼酱那样突然消失,也不会像黑黑的叔叔那么吓人。
她伸出小手指,指向仁王,声音比昨天选择柳时肯定多了,“狐狸欧尼酱!要狐狸欧尼酱!”
仁王雅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得意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走上前,轻松地把小团子抱了起来,“成交~今晚就由欺诈师哥哥陪你玩咯,puri~”
幸村看着在仁王怀里依旧故意不看他,却对仁王的小把戏表现出兴趣的小辉夜,心里酸得能榨柠檬汁了。
众人再次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仁王和小团子大眼瞪小眼。
仁王可没有柳那种严谨的日程表。他把小团子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大剌剌地坐在旁边,歪着头看她:“那么,奈奈想玩什么?普通的积木和图画书多无聊啊。”
小团子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魔术!花花!还要!”
“哦~想看魔术啊?”仁王笑了,手指一晃,那朵纸玫瑰瞬间消失,又在他另一只手里出现,“这个太简单了,哥哥给你看个更好玩的。”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橡皮球,在手心里上下抛接着,然后忽然握紧拳头,吹了口气,再张开手——橡皮球不见了!
小团子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巴:“球球……没了?”
“还没完呢。”仁王笑着,手指在她的小耳朵后面一摸,居然又把那个橡皮球变了出来!“puri,在这里哦~”
“哇!”小团子发出了惊叹声,小巴掌拍了起来,“厉害!狐狸欧尼酱厉害!”
仁王变戏法的兴致更高了。
他不仅变小球,还能把她的小发卡变没又变出来,甚至能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彩色丝巾玩出各种花样。整个客厅里充满了小团子“哇!”“不见了!”“又出来了!”的惊呼声和咯咯的笑声。
玩累了魔术,仁王又开始他的“欺诈师育儿法”。
喂饭的时候,他会用勺子假装飞机降落:“轰隆隆~营养号飞机要进入奈奈机场咯~张嘴~啊~”小团子被逗得咯咯笑,乖乖张嘴吃饭,比柳喂的时候顺利多了,虽然弄得桌子稍微乱了点。
洗澡的时候更是变成了泡泡大战。
仁王吹出巨大的泡泡,或者把泡泡弄成奇怪的形状贴在脸上做鬼脸,逗得小团子在浴盆里扑腾着水花笑个不停,完全忘了昨天柳那严谨的洗浴流程。
甚至睡前故事,仁王也讲得与众不同。
他不用书,而是即兴发挥,讲的是一个“狡猾的小狐狸如何用聪明的办法骗过大灰狼,保护了小兔子”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还配上夸张的表情和动作。
小团子听得津津有味,眼睛瞪得大大的,听到紧张处还会抓紧被子,听到小狐狸胜利了又会开心地笑。她完全被这种新奇有趣的陪伴方式吸引了。
到了真正该睡觉的时间,小团子虽然还有点兴奋,但玩了一晚上的疲惫也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仁王把她塞进被窝,看着她依旧亮晶晶看着自己的眼睛,笑了笑,手指在她眼前一晃,“最后一个魔术哦,催眠魔术。数到三,你就会睡着,1~”
小团子努力睁大眼睛,等着看魔术。
“2~”仁王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某种安抚的节奏。
他的“3”还没说出口,小团子的上下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最终缓缓合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睡着了。
仁王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勾了勾:“搞定。”欺诈师的催眠术,对小孩子似乎格外有效。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床边,看着小家伙的睡脸,难得地收起了一些戏谑,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带孩子好像也没那么麻烦?至少比想象中有趣。
第二天傍晚,网球部众人再次准时前来“报到”。
这一次,小团子正坐在仁王旁边,好奇地看着他手指翻飞地用扑克牌搭一个小房子。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
幸村依旧是最急切的那个,目光第一时间就寻找着小家伙的身影。
小团子看到了幸村,眼神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低下头,继续看仁王搭牌屋,只是小嘴巴似乎微微嘟了一下,依旧带着点小脾气。
仁王则懒洋洋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哟~大家来了啊。”
丸井忍不住问:“仁王!你没带坏她吧?”
真田皱着眉看着那副明显被用来搭房子而不是打牌的扑克:“太松懈了!怎么能教小孩玩扑克!”
仁王耸耸肩:“放松点嘛真田~这只是锻炼手部精细动作和耐心的教具,puri。”
幸村看着和仁王相处似乎很融洽,但依旧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小团子,心里五味杂陈。他试着走近,柔声叫道:“奈奈?”
小团子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伸出小手,拉了拉旁边仁王的衣角,仰着小脸,用带着点小委屈但又有点小炫耀的语气,小声对仁王说:
“狐狸欧尼酱,那个狮爸爸又捕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