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的风带着竹叶的清香，却吹不散林凡心头的凝重。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翠竹如绿色波涛，可仔细看去，每根竹梢都顶着簇白色的花——竹子开花本是百年难遇的奇景，可这里的花开得太密、太急，像给翠绿的山盖了层霜，透着股衰败的诡异。
“不对劲。”小金从林凡肩头飞起，翅膀扫过一株开花的竹子，金色火焰掠过，花瓣簌簌落下，露出底下发黄的竹节，“这些竹子在枯死，花开得越盛，死得越快。”
山脚下有个竹楼村，村民们世代以竹为生，编竹器、采竹笋、酿竹酒。此刻村口的老槐树下，十几个村民正围着个穿蓝布衫的老者叹气，老者手里拿着根开花的竹枝，皱纹里全是愁容。
“李伯，这竹子到底咋了？”林凡走上前，雪狼温顺地蹲在他脚边。
李伯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光亮：“您是……路过的修士？快帮看看吧，这竹子从上个月开始开花，开一朵枯一根，再这么下去，咱全村人都得喝西北风！”
他领着林凡往竹林深处走，路上的竹影越来越稀疏，不少竹子已经彻底枯死，竹身泛着灰败的黄色，一折就断。走到竹林中心的“观竹台”，李伯指着台下的空地：“您看那儿，上个月突然冒出块黑石头，石头周围的竹子死得最快！”
空地中央，果然立着块丈高的黑石，石面光滑，刻着扭曲的纹路，像无数缠绕的藤蔓。黑石周围寸草不生，连泥土都泛着灰黑色，一股阴冷的木行邪气顺着石缝往外渗，正是这股气息催得竹子狂开骤败。
“是‘枯荣阵’。”林凡指尖拂过黑石，纹路突然亮起红光，组成个残缺的“震”字，“有人用邪术催发竹子的生命力，让它们提前开花结果，耗尽元气而死。这黑石就是阵眼，刻着‘震’字，属木行，和之前的‘坎’‘艮’是一路货色。”
小金翅膀一振，火焰喷向黑石，却被石面的邪气弹开：“这石头邪门得很，我的火烧不动它！”
李伯急得直搓手：“那可咋整？村里的竹酒窖就在这观竹台底下，要是石头继续散邪气，窖里的酒怕是也得废了！”
林凡望向观竹台的地基，那里的青石板缝隙里渗着淡淡的酒香。他突然想起《阴阳诀》里的记载：木行邪气虽烈，却怕纯净的生命之息。他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枚不死藤的核心种子，种子在掌心微微颤动，散发出微弱的绿光。
“有办法了。”林凡让村民们找来二十个壮丁，每人扛着桶竹根水——这是用竹根熬煮的汁液，带着竹子最本源的生机。他则将不死藤种子埋在黑石脚下，运转木行灵力，催发种子生根发芽。
“把水往黑石上泼！”林凡一声令下，壮丁们合力将竹根水泼向黑石，水液触到石面，立刻蒸腾起白雾，发出滋滋的声响。与此同时，黑石脚下的不死藤种子破土而出，嫩绿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顺着石缝往上爬，藤蔓上的紫色小花一瓣瓣绽放，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
“这是……不死藤？”李伯瞪大了眼睛，“老辈人说过，这藤能起死回生！”
不死藤的藤蔓缠住黑石，紫色小花的光芒渐渐盖过石面的红光，“震”字纹路开始扭曲、淡化。黑石散发出的阴冷邪气被藤蔓吸收，转化为滋养自身的能量，原本灰败的土地上竟冒出点点新绿，是被邪气压制的杂草重新生根了。
小金趁机喷出火焰，这次火焰没被弹开，反而顺着藤蔓的缝隙钻进黑石内部，将残留的邪气烧得干干净净。黑石表面的纹路彻底黯淡，“震”字寸寸碎裂，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随着阵眼被破，周围的竹子停止了开花，枯黄的竹节上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李伯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林凡连连作揖：“多谢先生！您救了咱竹楼村啊！”
村民们纷纷拿出家里的竹器、竹笋、竹酒送给林凡，竹酒的陶瓮刚打开，醇厚的酒香就漫了开来，混着竹叶的清香，让人通体舒畅。林凡推辞不过，收下了一坛竹酒，又将不死藤的藤蔓分出几截，教村民们如何栽培：“这藤能净化土地，种在竹林边缘，以后再不会有邪祟侵扰。”
傍晚时分，李伯非要留林凡在竹楼过夜。竹楼依山而建，二楼的窗台正对着整片竹海，夕阳给翠绿的竹浪镀上金边，新抽的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只绿色的小手。
“先生，尝尝咱的竹虫宴。”李婶端上一盘油炸竹虫，金黄酥脆，“这虫只吃嫩竹心长大，高蛋白，补得很！”
林凡拿起一只竹虫，外酥里嫩，带着淡淡的竹香。小金在旁边吃得欢，翅膀上沾着油星，嘴里还叼着半只竹虫：“比城里的烤肉还香！”
席间，李伯说起件怪事：布置枯荣阵的那个黑衣人，曾在村里的酒窖买过一坛百年竹酒，当时他蒙着脸，只露出双阴沉沉的眼睛，付账时用的是块刻着蛇纹的铜牌。
“蛇纹铜牌？”林凡心中一动，这线索和之前的五行阵盘似乎没直接关联，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将这事记在心里，决定等处理完五行阵盘的事，再回头追查。
夜里躺在竹楼的竹床上，听着窗外的竹涛声，林凡辗转难眠。他拿出那枚“坤”字鳞片，鳞片此刻亮得像块暖玉，隐约能看到“坎、艮、震”三个字的虚影在上面流转。五行阵盘已现其三，剩下的“巽”（风）和“离”（火）多半藏在更南边的地方。
“林凡，你看天上。”小金突然推了推他，翅膀指向窗外。
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像条银色的带子横亘天际，北斗七星的位置却有些偏移，最末端的摇光星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是天象异动。”林凡起身走到窗边，眉头紧锁，“这五行阵盘怕是不只是为了破坏民生，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
竹涛声渐急，像是有风吹过竹海深处。林凡握紧腰间的水月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知道，这竹海的危机虽解，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第二天清晨，村民们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为林凡送行。李伯将一捆晒干的竹心塞给他：“这是咱竹楼村的特产，泡水喝能清心明目，先生路上用得着。”
林凡接过竹心，指尖触到干燥的叶片，带着阳光的暖意。他翻身上雪狼，小金展开翅膀飞到他肩头，两人迎着朝阳往南而去。身后的竹海在风中起伏，新抽的嫩芽越来越密，翠绿的颜色铺向天际，像给大地披上了件生机勃勃的衣裳。
“下一站是焰山吧？”小金回头望了眼竹海，“听说那里的火山最近老喷发，村民们都快搬空了。”
林凡点头，望向南方的天际，那里的云层泛着淡淡的赤红色，正是焰山的方向。“离”属火，看来最后一个阵眼，多半就在那里了。
雪狼的蹄子踏过竹林边缘的草地，留下串串蹄印，很快被新长的青草覆盖。林凡知道，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守护的每一处生机，都是对抗邪祟的力量。这人间的烟火气，只要有人守着，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