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与努比亚抵达灵界时，正赶上一场百年不遇的迷雾。
乳白色的雾气浓得化不开，脚边的草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稍一迈步就会惊起满袖湿凉。努比亚警惕地嗅着空气，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他能闻到雾里藏着股甜腻的腥气，像极了腐肉上开出的花。
“小心脚下。”林凡用剑鞘拨开挡路的灌丛，金色战域在周身撑开半尺屏障，将黏在衣料上的雾气逼开，“灵界的雾会迷惑神智，别乱碰任何发光的东西。”
话音刚落，前方雾气中突然飘来几点荧光，绿幽幽的，像散落在草丛里的星子。努比亚好奇地伸手去够，被林凡一把抓住手腕。
“那是噬魂蝶的磷粉。”林凡指向荧光附近的枯叶，那里躺着半具灵兽骸骨，骨头缝里还卡着几片透明的蝶翼，“被它沾上，三刻钟就会神志不清，变成行尸走肉。”
努比亚猛地缩回手，对着荧光的方向龇牙低吼，蛮荒界的煞气惊得荧光簌簌乱窜，很快隐入浓雾深处。
两人循着玄清道长留下的灵玉指引，在雾中穿行约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片朦胧的竹楼轮廓。竹楼悬浮在半空中，下方是翻滚的雾海，只有一道白玉桥连接着地面，桥栏上刻满了符文，正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玄清道长应该就在上面。”林凡踏上白玉桥，符文立刻亮起，驱散了周围的浓雾。他刚走两步，桥面突然剧烈晃动，桥栏上的符文瞬间黯淡下去。
“不好！”林凡低喝一声，拉着努比亚向后急退。只见白玉桥中段突然塌陷，浓雾从裂口涌出，里面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抓向桥面的碎石。
“是雾尸！”林凡认出了这种灵界特有的邪物——生前被迷雾吞噬的修士，死后怨念不散，化作依靠雾气行动的怪物。他挥剑斩断几只抓来的手臂，却见断臂在雾中蠕动着，竟又长出新的肢体。
努比亚怒吼着抡起石锤，将涌到桥面的雾尸砸成肉泥，可浓雾源源不断地补充过来，雾尸的数量越来越多。林凡发现雾尸的核心藏在胸口，那里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像是未灭的烛火。
“打胸口的红点！”林凡长剑精准刺穿一头雾尸的核心，红光熄灭，雾尸瞬间化作飞灰。努比亚见状，石锤专砸红点，很快清理出一片空地。
就在这时，竹楼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钟鸣，浓雾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露出竹楼二层的窗口——玄清道长正站在那里，手持拂尘，对着两人微微颔首。
“道长！”林凡松了口气，带着努比亚冲上修复完好的白玉桥。
竹楼内弥漫着檀香，墙角的铜炉里插着三炷香，青烟笔直地向上飘，竟不受穿堂风的影响。玄清道长递给两人一杯清茶，茶杯里的水面稳如镜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星图。
“蚀来过了。”玄清道长的声音平静无波，指了指墙上的卦象，“他带走了灵界的‘往生烛’，那烛火能唤醒沉睡的古尸，一旦被他用于邪道……”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林凡追问。
玄清道长指尖在卦象上一点，蓍草突然自行排列，指向西方：“魔界。夜煞恐怕有危险。”
林凡立刻起身：“我们马上去支援！”
“等等。”玄清道长取出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繁复的符文，“这是‘破妄佩’，能勘破幻境。蚀擅长用迷雾制造幻象，有它在，你们能少吃些亏。”
林凡接过玉佩，入手温润，符文隐隐发烫。努比亚凑过来闻了闻，突然对着竹楼外低吼几声。众人走到窗边，只见浓雾再次聚拢，雾中隐约浮现出无数人影，都是灵界修士的模样，正朝着竹楼跪拜。
“是蚀的幻术。”玄清道长拂尘一挥，窗外的人影瞬间扭曲成怪物的形状，“他在试探我们的底牌。林凡小友，此去魔界，切记——眼见未必为实。”
林凡握紧破妄佩，长剑在鞘中轻鸣：“明白。”
努比亚扛起石锤，用兽语与玄清道长道别，粗犷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不舍。玄清道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袋灵界特有的坚果，据说能安神定魂。
两人离开竹楼时，白玉桥的符文再次亮起，这一次却泛着淡淡的金光——玄清道长以自身灵力为引，为他们铺了条安全的路。林凡回头望了眼竹楼，见玄清道长仍站在窗口，拂尘在风中轻摆，像一面飘摇的旗帜。
魔界的入口藏在一片血色石林中。石林里的石头都像活物般微微蠕动，表面的纹路如同血管，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林凡将破妄佩握在手心，果然看到石林深处藏着无数幻境：有的是青风城被黑雾吞噬的惨状，有的是希芙倒在科技界的废墟里，甚至还有努比亚背叛联盟的假象。
“别信！”林凡低喝一声，用剑鞘拍醒被幻境迷惑的努比亚。努比亚晃了晃脑袋，对着幻境里的“假林凡”怒吼，石锤砸过去，幻境顿时碎裂成光点。
穿过石林，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翻滚着黑色的魔气，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厮杀声。林凡与努比亚对视一眼，同时加速冲了进去。
魔气比灵界的迷雾更霸道，刚踏入魔界，林凡就感觉战域像是被砂纸摩擦，发出刺耳的嗡鸣。破妄佩的光芒变得极亮，在前方照出一条清晰的路，路边倒着不少魔界修士的尸体，胸口都有一个被利爪贯穿的血洞。
“夜煞！”林凡大喊，声音在魔气中传播不远。
厮杀声突然停了。片刻后，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从魔气深处走出，正是魔界的守护者夜煞。他有着暗红色的皮肤，背后生着两对残破的骨翼，手里的骨刃还在滴着黑血。
“你们来了。”夜煞的声音沙哑，指了指身后，“蚀带着往生烛去了葬魔渊，他想复活‘骨狱君主’。”
林凡心中一沉。骨狱君主是万年前黑暗主力的三大首领之一，据说被封印在葬魔渊的最深处，若是被复活……
“他设了陷阱。”夜煞咳了口血，骨翼抖落几片碎骨，“前面的路，都是幻境。”
林凡举起破妄佩，玉佩的光芒突然变得极暗，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三步。他明白，蚀早就料到他们会来，特意布下了针对破妄佩的幻境。
“走！”林凡当机立断，将战域扩到最大，“不管真假，闯过去再说！”
努比亚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石锤砸向地面，魔气被震开一条通道。夜煞展开骨翼，骨刃在黑暗中划出猩红的轨迹：“我殿后！”
三人刚冲过血色石林的边界，周围的景象突然一变——他们站在了青风城的城隍庙前，界域核心的金光黯淡无光，艾伦倒在控制台旁，清虚道长的太极图录碎成了漫天光点。
“晚了。”蚀的声音从核心上方传来，他正站在核心旁，手里举着燃烧的往生烛，烛火是诡异的幽绿色，“骨狱君主马上就会醒来，你们的世界，都会变成这样！”
林凡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相信眼前的景象。就在这时，破妄佩突然烫得惊人，他猛地回过神——艾伦的控制台型号不对，清虚道长的太极图录绝不可能碎成光点！
“是幻境！”林凡长剑直指蚀，“他在拖延时间！”
幻境瞬间崩塌，露出葬魔渊的真面目：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壁上爬满了白骨，底部隐约有锁链碰撞的声音。蚀站在坑边，往生烛的幽绿火焰正顺着锁链往下淌，每滴火焰落在锁链上，就会激起一阵黑色的涟漪。
“识破了又如何？”蚀回头冷笑，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还有一刻钟，封印就会破开！”
林凡将破妄佩扔给夜煞：“道长说这能破幻境，你掩护！努比亚，跟我冲！”
他踏着战域的金光冲向蚀，长剑带起凌厉的破空声。蚀侧身避开，挥手放出黑雾，却被努比亚的石锤砸散。夜煞激活破妄佩，骨刃上燃起金色火焰，斩断了那些被火焰侵蚀的锁链。
“拦住他们！”蚀怒吼着，葬魔渊底部突然伸出无数骨爪，抓向三人的脚踝。
林凡三人背靠背站成一圈，剑光、锤影、骨刃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防线。幽绿火焰越来越盛，锁链的碰撞声越来越响，仿佛有一头巨兽正在苏醒。
林凡看准时机，将《战域诀》与核心金光融合，长剑化作一道金色流星，直刺蚀的后心——这是他能打出的最强一击，赌上了所有灵力。
蚀似乎没料到他敢孤注一掷，被金光穿透躯体时，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幽绿火焰突然失控，反噬在他身上燃起：“不……我的君主……”
蚀的身体在火焰中消融，往生烛的火焰也随之熄灭。葬魔渊底部的锁链不再晃动，那些骨爪纷纷缩回黑暗中。
三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夜煞的骨翼破损更重，努比亚的手臂被骨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林凡的战域几乎溃散，嘴角不断溢出血丝。
“结束了？”努比亚用兽语问道，声音带着疲惫。
林凡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葬魔渊，摇了摇头。他捡起地上一块被蚀的血污染的碎石，碎石上的黑色纹路还在蠕动。
“不，”林凡握紧长剑，金色战域重新凝聚，“这只是开始。”
夜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碎石，暗红色的皮肤上浮现出凝重：“他的血能污染土地，用不了多久，这里会生出新的黑暗生物。”
努比亚捶了下地面，石锤砸出一个浅坑：“那就烧干净！”
林凡站起身，看向魔界与灵界的交界方向：“烧不干净的。我们得通知所有人，蚀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隐患，比活着更可怕。”
破妄佩在夜煞手中发出柔和的光，映照出三人沾满血污却异常坚定的脸。葬魔渊的风卷起他们的衣角，远处传来其他世界守护者的气息——希芙、艾伦、清虚道长……似乎都在朝着这里汇聚。
林凡知道，真正的战争，现在才拉开序幕。而他们这支重组的界域联盟，必须比万年前更加强大，才能守住这些脆弱又珍贵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