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宇宙
帝皇以无尽灵能与资源构筑的宏伟屏障——“虚境之焰”,正在永恒的寂静中缓慢瓦解。这条由数百个被强行催化、极不稳定的新生黑洞串联成的防线,曾是人类帝国最引以为傲的宇宙壁垒,意图将泰伦的吞噬洪流永拒于朦胧星域之外。如今,这些宇宙的伤疤正率先显露出疲态。
它们与其说是天体,不如说是被无上伟力扭曲出的时空悖论。事件视界的边缘模糊不清,如同磨损的刀锋;引力透镜效应产生的扭曲光晕也黯淡如风中残烛。较小的黑洞正通过霍金辐射悄然“蒸发”,较大的则因其形成过程的剧烈,内部结构极不稳定,引力场发生着危险的波动。
在朦胧星域那片被战火与亚空间风暴反复撕裂的荒芜宙域,数个这样的防御节点已临近临界。对寻常舰队而言,这仍是绝对的禁区。但对那跨越银河、以星系生物质为食的终极天灾——泰伦虫族而言,这坚不可摧的堤坝,已现出致命的裂隙!
虫巢意志那冰冷、绝对理性、跨越光年的集体思维网络,瞬间捕捉到了这些引力陷阱的微弱变化。庞大如移动星云般的虫巢舰队集群,开始以超越物理直觉的方式集体转向。它们如同拥有共同意志的黏稠洪流,精准绕开依然强健的黑洞,狡猾地从那些正在失效的屏障区域渗透而过。
它们的整体前进速度虽因干扰略有减缓,却远未被真正阻挡。根据马卡多及其麾下最精锐的灵能者团队结合机械教观测得出的最悲观结论:泰伦虫族的主力,最迟将在一个世纪之内,兵临人类帝国核心疆域的门户!
而这,还不是最深的绝望。
来自另一个宇宙(蓝星宇宙)、那场发生在NGc 628星系防御战的最终余波——三艘利维坦级虫巢母舰被消灭发出的蕴含部分战场数据的绝望意识尖啸——竟奇迹般地(或者说,灾难性地)穿透了两个宇宙间的维度壁垒,被战锤宇宙的大吞噬者主体所捕捉解析!
虽然信息因跨宇宙传输而残缺扭曲,但这已足够让那冰冷的超级意志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存在另一个生物质丰富、且智慧种族正以惊人速度攀升科技树的“新鲜牧场”。更关键的是,这个“牧场”与当前这个正在激烈抵抗的宇宙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异的、尚未完全探明的联系。
威胁,是跨宇宙的!吞噬,是必然的命运!
帝皇幻梦号,深宫王座之间
深居于浩瀚金色灵能矩阵核心的帝皇,他那庞大无匹的意识,如同弥天大网,监控着帝国的疆域与亚空间的波涛。马卡多带来的噩耗,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霜匕首,刺入了他那背负着整个人类重量的宏伟计划。
马卡多,“……情况就是如此,陛下。‘虚境之焰’的衰减速度超出了预期。虫群……似乎在学习和适应。最悲观的模型显示,我们至多只有一百年。”掌印者的声音即便透过灵能传递,也难掩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冰冷焦虑。
帝皇那由纯粹灵能构成的宏伟光影,在黄金王座前剧烈波动,仿佛恒星耀斑。无形的压力,如同亿万恒星的质量,轰击在他永恒的“肩”上。
一百年。
这个时间尺度,对于星际文明而言,短暂得如同刹那!对于他重聚人类血脉、复兴黄金时代的伟业而言,更是绝望的短暂!还有多少原体流落在外?还有多少世界在异形和混沌的蹂躏下哀嚎?
内忧未平,外患已至!一个在规模、进化速度上都远超任何历史威胁的终极天灾!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Ω级威胁”的“宇宙裂缝”方向。他能感知到那个新生的、脆弱的蓝星宇宙。那里有完整的Stc,有计划的“变量”林江,有人类文明的失落火种……他们刚刚赢得一场局部的胜利。但在真正的大吞噬者主力面前,那个襁褓中的文明,无异于用沙堡阻挡海啸!
与此同时,亚空间那污秽的低语因这现实宇宙之外的巨大威胁而变得更加兴奋狂躁。混沌诸神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足以动摇平衡的变量,如同鬣狗般期待着在盛宴前享用人类因恐慌绝望而散发出的“美味”。
腹背受敌!时间紧迫!资源有限!
帝皇那永恒燃烧的灵能之“心”中,涌现出火山般的焦灼!他的计划需要时间!人类需要时间!而现在,时间成了最奢侈、最残酷的敌人。
他必须做出抉择。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中子星物质。战略密室内,巨大的星图悬浮于空,其上代表泰伦虫族的猩红色阴影如同扩散的致命病毒。帝皇的灵能虚影波动着,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焦灼与灵压。
马卡多枯槁的面容上皱纹更深了,紧握权杖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禁军统帅瓦尔多如同金色雕像般侍立,紧握长戟的姿态透露着极致警惕。阴影里,永生者欧尔·佩松沉默伫立,眼神复杂,仿佛看透了无数时间轮回中相似的绝望。
“一百年……”马卡多沙哑地重复,打破了沉默,“这甚至不够我们将现有疆域的防御体系加固一遍。陛下,按原计划稳步推进大远征,已然是奢望。”
“稳步?”帝皇的意念如同超新星爆发,在众人灵魂深处轰鸣,“我们已经失去了‘稳步’的资格!那吞噬群星之潮,不会等待我们完成棋局!”
“陛下,”瓦尔多上前一步,声音沉闷而坚定,“禁军万死不辞。但面对多方威胁,分散我们宝贵的力量是否……”
“是聚焦!”帝皇的意念如最终裁定,“我们必须将所有力量,聚焦于最能改变战局的变量——我流落在外的基因原体们!”他的“目光”猛地投向星图上几个被高亮、却是遥远的光点。
“但是,陛下,”马卡多试图劝阻,声音带着哀求般的忧虑,“强行改变所有远征舰队航向,放弃成百上千个世界的收复与教化,我们会失去兵源、资源和战略缓冲!这会动摇帝国根基!而且,如此急切地寻找原体,是否会导致准备不足,甚至……再次出现悲剧?”
“我知道风险!”帝皇的意念冰冷,带着绝对理性的计算,“我已演算了亿万种可能!在绝大多数未来里,结局都是毁灭!唯有集中力量,以最快速度握紧那些最锋利的剑,才拥有一线生机!”
欧尔·佩松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承载着跨越无数抉择的疲惫。
“来自‘探针一号’的信息,是那亿万未来中唯一的希望之路!”帝皇的意念锐利如手术刀,“基里曼,马库拉格!天生的统治者与后勤大师!费鲁斯,美杜莎!最强的锻造大师!多恩,因威特!天生的堡垒大师!……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马卡多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意味着,我们要主动放弃成千上万个仍在等待帝国天鹰的世界,任由他们……成为虫群吞噬、进化的燃料。”
“是的!”帝皇的意念没有丝毫动摇,带着钢铁般的决绝,“这就是代价!生存的代价!为了保住核心,枝叶必须被修剪!舰队立刻分开,直奔目标星球!沿途世界——”他顿了顿,灵能虚影闪过一丝近乎人性的挣扎,但迅速被绝对理性覆盖。
“——评估优先级!能快速救援、并愿无条件服从征召的,吸纳其人口与资源!……那些负隅顽抗、浪费宝贵时间的……” 帝皇的意念变得无比冰冷,“…由伴随舰队的审判官或原体直接裁定,给予其永恒的静默!不能让他们成为虫群的给养,更不能让混沌势力趁乱攫取!”
“陛下!”马卡多身体一晃,瓦尔多身形微震。
“这是最优解!”帝皇的意念如同最终审判,“感情用事只会导致全盘皆输。帝国必须像一部最高效的战争机器一样运作。为了人类文明的火种,一些牺牲是必要的。他们的静默,将为大业争取时间。”
密室内死寂,只有星图上泰伦阴影蔓延的低沉音效如死亡倒计时。马卡多脸上失去血色,瓦尔多重重点头,欧尔仿佛又看到了时间长河中为“更大利益”而沾满鲜血的抉择。
“计划已定。”帝皇的意念化为铁律,“瓦尔多,传达我的意志。马卡多,协调导航者与机械教,允许使用以往被禁止的危险亚空间路径。欧尔……严密监控亚空间波动,警惕混沌异动。”
“从此刻起,大远征的目标变更!”帝皇的灵能虚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照亮了人类黑暗的未来,“我们将不再缓慢收复,我们将进行收割!收割时间,收割战力,收割一切能为人类存续所用的资源!至于那些无法被收割、反而可能资敌的……”
帝皇的意念停顿,最终化为一道冰冷彻骨的命令
“…就让他们彻底归于寂静,这远比成为虫群的食粮更有价值。”
一场孤注一掷、与时间赛跑的黑暗远征,就此拉开序幕。帝皇的目光已投向浩瀚星海中那些承载着最后希望的基因原体。人类帝国的命运巨轮,在灭绝压力下,被推上了一条更加激进、黑暗的道路。生存的代价,从未如此高昂与残酷。
而帝皇的意志,如同一道不可抗拒的律令,以远超物理极限的速度通过灵能星语庭传遍了远征舰队。然而,在泰拉的权力核心,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马卡多站在他那座堆满数据板与古老卷轴的办公区中,帝皇的命令在他脑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他召来了他最信任的部下,一位资深的帝国信使,其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
“将这些密令,以最优先级,发送给以下人员,”马卡多的声音疲惫而沙哑,他递出一份加密数据晶体,“内容仅限他们本人知晓。尤其要确保……战帅荷鲁斯,在其他人之前收到。”
信使无声地接过晶体,但马卡多枯槁的手并未立刻松开。他凝视着信使,眼中闪烁着罕见的不安。“告诉荷鲁斯……陛下的决定是迫于无法想象的压力。帝国……需要他的智慧和忠诚,来理解并执行这……必要的牺牲。” 他松开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这额外的口信,是他个人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所做的一点微弱缓冲,希望能安抚那位最受宠爱的儿子可能产生的疑虑与怒火,但帝皇已然预见。
信使躬身,消失在阴影中。马卡多知道,这道命令将像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相对而言)的湖面,在帝国高层激起难以预测的涟漪。荷鲁斯会作何感想?其他原体呢?那些将被放弃世界的总督和臣民呢?团结的远征理想,或许从这一刻起,已经出现了第一道裂缝。
而此时的马库拉格
罗伯特·基里曼正在宏大的档案馆中审阅最新的行政报告和数据模型。马库拉格如同一部精密的机器。但一种莫名的不安萦绕在他心头,源自灵能者们的模糊预警和亚空间通讯中最近出现的异常干扰。
突然,他的私人通讯频道被一个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号强行切入。信号源认证来自泰拉,权限等级为“Ω”——帝国存亡级别。
全息投影展开,呈现出的并非帝皇或马卡多的影像,而是一串极其简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文本指令和星图坐标。指令的核心内容令他瞳孔骤缩,“即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帝国远征舰队‘收割者’先遣队将于标准泰拉时间0-9-8-4内抵达你处轨道。你,罗伯特·基里曼,被正式征召,任务优先级:绝对。目标:整合世界资源,构建帝国战时核心后勤枢纽。授权:使用一切必要手段。”
指令末尾,是帝皇独特的灵能印记,无法伪造。
基里曼英俊而坚毅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没有解释,没有问候,只有冰冷的命令和“一切必要手段”的残酷授权。这与他所理解的父亲的理性、建设性的远征方针截然不同。发生了什么,能让帝国需要如此……绝望的效率?
他立刻召来了他的战争议会。“取消所有非必要议程,”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其中的凝重,“马库拉格,从此刻起进入最终守备条例。我们需要为一场……我们尚不完全了解的战争,做好一切准备。”静滞庭院内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伸、凝滞。古老的技术维持着此地的永恒感,冰冷的合金地面映照着穹顶模拟的微弱星光,四周陈列着来自遥远时代或异形文明的奇异造物,它们沉默地见证着人类帝国核心圈最罕见的聚集。
而帝皇幻梦号上
在经过漫长的思考后,帝皇最终决定还是召回现在已经回归的子嗣,这不仅仅是交待,更是一个对于未来遥远而漫长的计划
帝皇并未端坐于王座之上,而是身着那套古老而强大的金色动力甲,矗立在庭院中央。他没有散发往日照耀万物的灵光,反而将自身的力量内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压抑,散发出一种沉重得令人心悸的威压。禁军统帅康斯坦丁·瓦尔多如同金色的幽灵,静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守护者长戟矗立,面具下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位到场的原体,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常。
原体们陆续抵达。
荷鲁斯·卢佩卡尔首先大步走入,他的姿态依旧带着战帅的自信与威严,但眉宇间笼罩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与更深沉的疑虑。科托尼亚上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毒刺,始终埋藏在他心底。
莱恩·艾尔庄森紧随其后,狮王的步伐沉稳而充满力量,他的目光锐利如常,却也在与荷鲁斯短暂交汇时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卡利班的净化之旅让他见识了混沌的诡谲,也让他对帝皇那深不可测的计划产生了更多疑问。
洛迦的到来显得安静许多。没有了艾瑞巴斯的蛊惑,他的灵性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却也更加迷茫。他能感受到此地凝聚的巨大命运重量,以及帝皇身上那非同寻常的沉重气氛。
马格努斯的独眼中闪烁着知识与忧虑交织的光芒。他最近才因过度探索亚空间而遭受帝皇的严厉惩戒与限制,此刻显得格外谨慎,却又抑制不住对即将听到之事的好奇。
福格瑞姆依旧保持着帝皇之子的完美仪态,但那双过于敏锐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位兄弟的表情和帝皇那非同寻常的凝重姿态,心中暗自揣测着此次紧急召集的真正目的。
最后,一个让大多数原体都感到意外甚至警惕的身影悄然出现——阿尔法瑞斯。他如同融入阴影本身,无声无息,他的出现甚至让瓦尔多握紧了长戟。没有问候,没有解释,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他一直就该在那里。帝皇对此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所有已知归来的子嗣均已到场。庭院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帝皇的目光,那蕴含着无尽智慧与沧桑的目光,缓缓扫过他的每一个造物。他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往日那种蕴含无上权威、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的洪亮之音,而是变得低沉、缓慢,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沙哑,仿佛在揭开一道从未愈合的伤疤。
“我的儿子们,”他开口,“你们或许疑惑,为何在远征重任如此紧迫之时,我将你们召集于此。”
他没有等待回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开端。
“故事的开端,远在星海当前的模样之前。在m29的暮年,我创造了你们。”他的声音平静,却像是在叙述创世的神话,“二十个独一无二的个体,承载着人类最优秀的特质,是我为引领人类重回银河之巅而锻造的…利剑与盾牌。”
原体们屏息静听,这是他们都知道,却极少从父亲口中直接听到的“起源”。
“然而,过程…出现了偏差。”帝皇的声音里第一次渗入了一丝冰冷的东西,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针对特定存在的极致厌恶,“某些潜藏于亚空间深处、自诩为神只的…可憎之物,它们畏惧你们的存在,干扰了仪式。你们…被抛入了命运的洪流,散落于银河的各个角落。”
莱恩的下颌线微微收紧,他想起了卡利班的森林。福格瑞姆优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想起了切莫斯的精致牢笼。荷鲁斯的目光低垂了一瞬。
“我发起大远征,”帝皇继续道,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旨在收复无数失落在黑暗时代后、饱受异形与野蛮侵蚀的人类世界,重塑人类荣光。但另一个同样重要的目的,是寻找你们,我的儿子们,将你们带回我身边,让你们各尽其才,共同应对那来自亚空间、时刻试图吞噬现实宇宙的…永恒威胁。”
他的话语在庭院中回荡,原体们的心思各异。
荷鲁斯,寻找我们…应对威胁…父亲的目标始终如一。但科托尼亚的警告…那场“预言”中的叛乱…
马格努斯,亚空间的威胁…我深知其可怕,但也蕴含无尽知识…父亲是否过于恐惧了?
洛迦,带回我们…各尽其才…这是父亲的旨意。但为何我心中仍有不安?
福格瑞姆,重塑人类荣光…完美的目标。但过程似乎并非总是完美。
莱恩,应对威胁…是的,卡利班的污秽必须清除。但父亲似乎话中有话。
阿尔法瑞斯,(静默无声,如同最深沉的潭水)
“然而,银河的广袤与命运的诡谲,超乎一切计算。”帝皇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你们在截然不同的世界中成长,被塑造出迥异的性格与视野。我将你们一一寻回,看着你们建功立业,本应欣慰…”
他停顿了一下,那停顿长得令人心焦。
“但时间…时间成了最残酷的敌人。”帝皇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深切的紧迫感,“一个迫在眉睫的、关乎人类最终命运的宏大计划,要求我必须返回泰拉。那项计划,是通往人类真正未来的希望之路,是摆脱亚空间桎梏的关键……”
他深深地、仿佛承载着整个银河重量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出自帝皇之口,其震撼力远超任何雷霆。
“我称之为…网道计划。”
除了马格努斯(他的独眼猛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强行忍住),其他原体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疑惑。网道?灵族使用的那些神秘通道?父亲为何要耗费如此心力于此?
“它本应…”帝皇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遗憾与一种压抑的痛苦,“…带来永恒的曙光。然而…”
静滞庭院内陷入了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所有原体都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预感。
帝皇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时间本身,直视那最悲惨的结局。
“在我离开之后,在我专注于那项最终希望之时…在我未能给予你们足够…关注与指引之时…”他的话语变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陨石砸落地面,
“…灾难发生了。”
“我所珍爱的子嗣们…”帝皇的目光逐一扫过荷鲁斯、福格瑞姆、甚至马格努斯和洛迦…他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几乎无法承受的悲痛与…某种已然知晓结局的冰冷绝望,
“…其中一半,未能抵挡出来自亚空间那无尽低语与恶毒蛊惑…他们举起叛旗,发动了一场…自诩为正义的、将人类拖入万年深渊的血腥内战。”
!!!
如同无形的炸弹在静滞庭院中爆开!
即使是最沉稳的莱恩,最优雅的福格瑞姆,此刻也浑身剧震!阿尔法瑞斯的身影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荷鲁斯,(内心如同被冰封)叛…乱?一半?自诩正义?科托尼亚的预言…那不是预言…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不!这不可能!父亲是说…
马格努斯,(内心掀起滔天巨浪)一半原体叛乱?因为亚空间的蛊惑?我…我也会?不!我追求知识是为了…
洛迦,(脸色瞬间苍白)背叛帝皇?信仰…扭曲了?科尔法伦…那混沌护符…难道…
福格瑞姆,叛乱?何等…丑陋的行为!谁?谁会如此愚蠢?
莱恩的拳头瞬间握紧,指甲几乎嵌入手套,叛乱?!谁?!哪些兄弟堕落了?!
阿尔法瑞斯,依旧沉默,但周围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郁
帝皇没有说出具体是谁背叛了,但那沉重的目光,那悲怆的语气,已经足以让每个原体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并开始疯狂地猜测、自省、甚至怀疑身边的兄弟。
“这场叛乱…”帝皇的声音如同来自坟墓般冰冷,“…最终的结果,是帝国的分裂,是泰拉的燃烧,是我本人…被迫束缚于黄金王座之上,以残躯维持网道不破,苟延残喘…而人类,陷入了持续万年的黑暗与挣扎,直至…被另一种来自星海之外的、纯粹的吞噬之潮…彻底淹没。”
他揭示了最残酷的真相,不仅是叛乱,还有失败,以及…最终的灭绝。
静滞庭院内,落针可闻。只有原体们粗重的呼吸声和动力甲伺服系统无意识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嗡鸣。一种混合着震惊、恐惧、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
帝皇看着他们,看着他那因这过早揭示的、黑暗未来的重压而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儿子们。他的金色瞳眸中,不再只有帝王的威严,更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复杂至极的…
疲惫、悲恸、以及一丝近乎绝望的…期望。
“这就是…我曾窥见的命运之一。也是为何…我们的时间,如此紧迫。”
帝皇那沉重如星核般的话语在静滞庭院中回荡,揭示出的黑暗未来如同冰冷的枷锁,套在了每一位原体的灵魂之上。那不仅仅是预言,那是另一个时间线上血淋淋的、已然发生的事实——一半兄弟的背叛,帝国的崩塌,父亲的陨落,乃至人类最终的灭绝。
在这片死寂与震惊的漩涡中,帝皇的目光,那蕴含着无尽悲痛与未熄怒火的目光,如同聚焦的恒星光芒,猛地落在了荷鲁斯·卢佩卡尔身上。
“而在那场万劫不复的灾难中,”帝皇的声音陡然拔高,似乎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期许与深不见底的遗憾,“我最初的选择,我最优秀的首归之子,荷鲁斯·卢佩卡尔——”
荷鲁斯猛地抬起头,战帅的面容在金甲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但他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迎向父亲的目光。科托尼亚的警告在他脑中尖啸。
“——你,被我赋予了超越所有兄弟的信任与权柄。你将成为战帅,不仅仅是在我专注于网道时代替我指挥军团,更是被寄予厚望,去引导整个人类帝国的未来,成为他们真正的灯塔与守护者!”
帝皇的话语如同最辉煌的赞颂,却又带着命运注定的悲怆。荷鲁斯感到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重担骤然降临,但同时,一股与之匹配的、属于战帅的骄傲与决心也在他眼中燃起。他明白了父亲那残酷的逻辑——正因知晓那黑暗的可能,才更要提前将这重任赋予他,期望他能打破命运的枷锁!
他上前一步,动力甲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声音坚定而沉稳,“父亲,我明白。无论前路如何,我将肩负此任,为了人类,为了帝国,我必将引导我们走向不同的结局!”
他的表态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莱恩的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福格瑞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马格努斯则陷入了沉思。
然而,帝皇的话锋骤然一转,那刚刚燃起的些许期望之火瞬间被更冰冷的现实扑灭!
“但是!”帝皇的声音如同蕴含着雷霆,炸响在荷鲁斯耳边,也炸响在所有原体心中,“你,我寄予厚望的战帅,你同样是…脆弱的!”
荷鲁斯的身形猛地一僵。
“你的骄傲,你的野心,你对兄弟之情与凡人认可的渴望…这些都成为了那些邪恶存在手中最致命的武器。”帝皇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解剖刀,无情地剖析着荷鲁斯内心最深处的弱点,“它们利用了你!它们蛊惑了你!它们将你…我最为骄傲的首归之子,变成了它们可悲的傀儡!一场席卷银河的毁灭之战的傀儡!”
“这…”荷鲁斯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父亲的话语并非凭空指责,而是精准地刺中了他那些偶尔会浮现、却总是被他强行压下的隐秘思绪——对父亲离开的不满,对某些兄弟获得“偏爱”的微妙嫉妒,对完美实现父亲期望的焦虑…这些,难道真的会成为毁灭的种子?
“这是我最不愿见到!最不愿相信的事实!”帝皇的声音中充满了几乎要溢出的痛苦,那无奈并非针对荷鲁斯,而是针对那既定的、残酷的命运本身,“然而,这一切的悲剧,其根源…其最初的导火索…”
帝皇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目光,猛地从荷鲁斯身上移开,如同审判的利剑,瞬间刺向了站在一旁、脸色已然苍白的洛迦·奥瑞利安!
“…却要归咎于那固执的、盲目的子嗣!洛迦·奥瑞利安!以及他所滋养出的那条毒蛇!”
洛迦的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疑惑——为何父亲如此严厉地对待他,为何限制他军团的权力,为何马卡多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审视——在这一刻都有了残酷的答案!根源…在他这里?
“那是一个叛徒!”帝皇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蕴含着足以撕裂星辰的怒火,整个静滞庭院的空气都仿佛在震颤,“一个早已,从现实、从亚空间、甚至从你们所有人的记忆中彻底抹除的污秽存在!”
站在帝皇身侧的禁军统帅康斯坦丁·瓦尔多,那永远沉稳的身躯骤然绷紧,握着守护者长戟的手指因极度用力而发出金属摩擦的微响,金色的面具转向洛迦的方向,散发出如有实质的杀意!连一直沉默如同阴影的马卡多,也抬起眼皮,那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原体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他们从未见过帝皇如此失态,如此毫不掩饰地宣泄着纯粹的、针对某个特定个体的愤怒!
“他是混沌最忠诚的信徒!是潜伏在帝国心脏中的毒瘤!是那四个邪神最卑劣的神使!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帝皇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
“而你们!”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所有原体,语气变得无比尖锐与痛心,“却在相互忌惮!相互争夺!为了那手中虚无缥缈的权柄,为了那口中毫无基石、徒惹人笑的谄媚与虚荣!”
“那个被抹去的名字——艾瑞巴斯!”,这个名字仿佛带着诅咒的力量,让听到它的每个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与厌恶,“他出身于科尔奇斯,那个被你所谓的‘信仰’所笼罩、实则满是邪教与污秽温床的世界!”
“而就是这样一个灵魂早已腐烂发臭的东西!却被你!洛迦·奥瑞利安!信任并委以重任,甚至让他掌管军团的信仰事务,成为你的首席牧师!”帝皇的目光死死锁定洛迦,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洛迦的心防上,“你告诉我,纵使他有无尽的才能,纵使他能言善辩,纵使他表现得无比虔诚——让这样一个毒瘤占据如此位置,这般的才能,又有何用?!这难道不是将整个军团,乃至整个帝国,推向毁灭的边缘吗?!”
洛迦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艾瑞巴斯?这个名字他毫无印象,但父亲那滔天的怒火和瓦尔多那冰冷的杀意是如此真实!难道…难道他真的在不知不觉中,犯下了如此弥天大错?培育了毁灭的种子?科尔法伦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让他不寒而栗,尽管这一切或许并未在这个时空发生,但这似影似觉的印照,让他瞬间理解了。
静滞庭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帝皇愤怒的余音和原体们沉重的心跳声。
帝皇的这次召集,不再仅仅是揭示黑暗的未来,更是一场无比严厉的问责与警示!而风暴的中心,直指心怀信仰却可能引狼入室的洛迦,以及那被寄予厚望却也被揭示出致命弱点的荷鲁斯。
未来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迫近。
由于第272章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审核不过,因此只能加到这一张进行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