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内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僵持。李无恙将清微三人护在身后,全力运转功法,消化着第六页《寂灭天书》带来的浩瀚道韵。涅盘之力流转周身,修复伤势,滋养道基,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厚、深邃,对“寂灭”与“涅盘”的领悟每时每刻都在加深。
清微、月琉璃、云逸也抓紧这宝贵的时间疗伤,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稳住了根基。
悬浮于空中的那团极致黑暗(寂灭投影)与暗红磨盘(轮回投影),则散发着晦涩的波动,两位上古存在的残留意志似乎在无声地交流、对峙。李无恙刚才展现出的涅盘之力,尤其是其对轮回之力的克制效果,显然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时间在这片扭曲的时空中失去了意义。可能过去了数日,也可能只是弹指一瞬。
终于,那冰冷的寂灭意志再次响起,目标直指李无恙:“汝……已得涅盘卷。此地……乃吾与彼之道殒之地,亦为囚笼。汝……欲离去?”
李无恙心神一凛,知道关键时刻到来,坦然道:“是!外界风波未平,晚辈有必须完成的承诺,有必须守护的人,不能困守于此。”
“承诺……守护……执念……”轮回意志发出扭曲的嗤笑,“皆是虚妄,轮回中……皆为泡影。”
“并非虚妄。”李无恙目光坚定,看向意识海中那具水晶棺椁,“此心此念,便是吾道之基,涅盘之源。若无情无念,与这万古寂灭何异?与那无明轮回何异?”
寂灭意志沉默片刻,道:“离去……需代价。打破源棺壁垒……需撼动此地平衡。吾可借力于汝……但需汝……承载一丝吾之‘终焉’道痕。”
轮回意志也立刻道:“吾亦可将‘往生’符印予汝……然汝需立下心魔大誓……他日助吾……重现轮回!”
两位存在,竟同时提出了条件!一个要李无恙承载寂灭道痕,一个要他在外相助重现轮回!这无疑是引狼入室,无论答应哪个,都可能在未来被其意志侵蚀,成为傀儡!
李无恙心念电转,瞬间明悟。这两位存在的残留意志,虽彼此对立,但都被困于此地,无法真正干涉外界。它们看中了自己这个“变数”,想将自己作为棋子,播撒它们的道,延续万古的道争!
绝不能答应!
但若直接拒绝,激怒两者,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
电光石火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涌入李无恙的脑海!守廊人曾说,此地是大道碰撞形成的奇异之地,非力可敌,唯道可渡。既然无法拒绝,那便……利用它们!
他深吸一口气,面对两道恐怖的意志,不卑不亢道:“二位前辈之道,高深莫测,晚辈不敢妄言承载或相助。然,晚辈有一法,或可两全。”
“哦?”两道意志同时传来疑问的波动。
“晚辈之道,乃混沌寂灭,追求涅盘超脱。混沌之道,海纳百川。前辈二人之道争,源于理念相左,势同水火。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其一’,便是变数,便是生机。”李无恙缓缓道,同时全力催动混沌道体与刚刚领悟的涅盘真意。
“晚辈愿以自身为‘鼎炉’,以混沌为‘根基’,引二位前辈一丝道痕入体,并非承载,而是……于吾混沌之中,进行一场‘道争’!若晚辈之道,能于二位道争的碰撞中,寻得那‘遁去之一’,衍化出一线不属于寂灭、亦不属于轮回的‘涅盘超脱’之机,便可借此生机,打破此地壁垒!而二位前辈,亦可借此观道,或能对自身之道,有新的感悟。”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此乃共赢之局。若晚辈失败,身死道消,自无话可说。若成,则吾离去,二位前辈亦能见证一种新的可能。不知前辈,可敢一试?”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清微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李无恙此举,简直是引火烧身,不,是引两大创世级的存在意志入体进行道争!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那两道意志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显然,李无恙这个提议,太过惊世骇俗,也……充满了诱惑。它们被困此地万古,道争早已陷入僵局。若能借助一个身负混沌与涅盘的“鼎炉”,亲眼见证、甚至参与一场可能超越它们认知的新道衍化**,这对它们而言,是难以抗拒的机缘!
许久,寂灭意志率先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可。吾予汝一丝‘终焉道种’。”
一点极致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黑暗光点**,自那团黑暗中分离,飘向李无恙。
轮回意志也随即道:“善!吾予汝一枚‘往生符印’。”
一道扭曲旋转、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暗红印记**,自磨盘中心飞出。
李无恙一咬牙,放开身心防御,任由那一点“终焉道种”与一枚“往生符印”,同时融入自己的混沌丹田之中!
轰——!!!
仿佛在体内引爆了两颗宇宙!极致的冰冷死寂与扭曲的轮回之力,如同两条苏醒的太古凶龙,在他丹田混沌海中悍然对撞!毁灭性的力量瞬间爆发,要将他整个人从存在层面彻底抹去!
“呃啊啊啊——!”李无恙发出痛苦的咆哮,七窍喷血,身体表面出现无数裂痕,神魂如同被放在磨盘上碾压!
“无恙!”清微三人心胆俱裂!
“混沌镇海!涅盘定元!”李无恙嘶吼着,将混沌道体与涅盘真意催动到极致,疯狂压制、引导着体内这两股恐怖力量的碰撞!他要在这毁灭的旋涡中,寻找到那一线不可能的“平衡点”与“升华之机”!
这是一场豪赌,赌上性命与道途的终极冒险!
(第二百零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