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刚碰到窗框，徽章就震了一下。她立刻屏住呼吸，把身子贴在墙边，手指朝身后轻轻一压，示意李阳别出声。
李阳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信号追踪器，屏幕上的光点正缓缓移动，朝着街区西侧滑去。他低头看了眼数值，低声说：“还有残留波动，像是……情绪留下的痕迹。”
周予安靠在门后，手链贴着掌心，眉头微微皱起。“它在拉我，”他说，“不是往那边走，是想让我看见什么。”
林小满没说话，转身抓起桌上的旧书塞进背包，顺手将徽章取下放进内袋。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那台读卡器——灯还亮着，但屏幕黑了。
“不能留证据。”她说。
三人出门时夜风正紧，街面空荡，只有远处一辆共享单车倒在地上，车铃随风轻晃。他们顺着信号轨迹穿进小巷，拐过三个路口后，周围的建筑逐渐老旧，墙面剥落，电线垂挂。再往前是一片废弃厂区，铁门锈死，围墙上爬满藤蔓。
追踪器的信号在这里变得断续，但方向明确指向地下通风口。李阳蹲下身，用手电照了照井盖边缘——有新刮痕，水泥地上还留着半枚鞋印。
“有人最近进出过。”他说。
林小满俯身检查井口内壁，发现一根金属梯通向下方，表面没有积灰。她抬头看向周予安：“你能感觉到底下有什么吗？”
少年闭上眼，指尖轻轻碰了碰手链。几秒后，他睁开眼：“书页声……很多本一起翻动。还有人在念东西，听不清词，但语气不对劲，像背诵，又像被逼着说。”
李阳从包里取出便携紫外线灯和记录仪，调试好后点头：“准备好了。”
林小满率先攀下梯子，落地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空气里有种奇怪的味道，不像是霉味，也不像化学品，倒像是纸张泡水后晾干又烤焦的混合气息。前方是一条窄道，两侧堆着破损的印刷机零件，尽头有一扇铁门，门缝透出微弱蓝光。
他们靠近时，门旁的感应面板忽然亮起，一道红光扫过三人面部。
“停。”林小满抬手拦住身后两人，“有识别系统。”
面板上跳出一行字：【请输入共读密钥】
李阳盯着屏幕：“这玩意儿认人？还是认状态？”
周予安忽然往前一步，把手按在感应区。红光再次扫过，系统发出短促蜂鸣，接着跳出新提示：【情感参数异常，启动校准程序】
“它在试图读我的执念。”少年声音发紧，“我能拖住它几秒。”
林小满立刻掏出徽章，对准面板侧面的接口槽。她记得读卡器日志里提过一级权限的通用密钥格式，迅速输入一组数字。系统闪烁两下，铁门咔地开启。
里面是个宽敞地下室，灯光偏冷，空气中漂浮着细小尘粒。房间中央摆着十几排书架，上面全是旧书，书脊上贴着编号标签。靠墙处架着几台仪器，外形类似录音设备，但连接着缠绕的导线和头戴式电极。
李阳快步走到一台机器前，打开外壳查看内部结构。“这不是普通的数据采集装置，”他说，“它在提取阅读时的情绪反应，转化成某种可存储的信号。”
林小满走向旁边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几份文件。她拿起最上面一张，纸面空白，但在紫外线灯照射下显现出字迹：
“c类共鸣体筛选完成，目标具备高敏感性与未化解执念特征。建议进入第七阶段干预试验。”
名单列了七个人名，其中两个她认得——正是昨天走访却记忆模糊的读书会参与者。
“他们在用人做实验。”她低声说，“用执念当钥匙，打开意识深处的东西。”
周予安站在角落，手链越来越烫。他扶着书架缓步前行，忽然停在一个柜子前。抽屉半开着，里面是一叠信封，每个都写着名字，封口贴着神秘书签图案的火漆印。
“这些是给谁的？”他抽出一封，却没有拆。
林小满接过信封翻看背面，发现右下角有个小标记，和中年男子衣襟上的符号一致。
“组织内部通信。”她说，“他们不仅收集信息，还在布置下一步动作。”
李阳这时从另一侧搬来一台小型主机，拔下插在设备上的存储芯片。“这里面有完整日志备份，”他说，“虽然加密了，但我可以回去破解。”
林小满点头，顺手将那份显影文件折好塞进衣袋。她环顾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里的布置太整齐，不像临时据点，反而像长期运作的站点。
“太干净了。”她说，“没有生活痕迹，没有多余物品，连垃圾桶都是空的。”
周予安忽然踉跄了一下，扶住桌角才没跌倒。他的呼吸变重，额角渗出汗珠。“那本书……又来了。”他咬牙道，“它在下面，在最里面那间房。”
林小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主室尽头还有一道暗门，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她走过去推了推，纹丝不动。
“锁死了。”
李阳凑上前检查门边电路，“可能是双重认证，需要生物信息加密钥。”
周予安抬起手，让手链贴上门侧的感应区。一瞬间，整条走廊的灯闪了闪，暗门缝隙中透出一丝幽光。林小满抓住机会用力一推，门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小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金属桌，桌上摊开一本旧书。
封面朝上。
林小满走近两步，心跳猛地一顿。
那是她的名字，用墨笔写在泛黄的纸面上，笔迹熟悉得让她喉咙发紧——就像她小时候写日记时的字体。
她没敢碰。
李阳站在门口，声音压得很低：“这本书……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不止。”周予安靠着门框，脸色苍白，“它知道我们每个人要做什么，甚至知道我们会打开哪扇门。”
林小满后退一步，脑中闪过无数片段：读书会上莫名共鸣的书签、自动浮现的文字、徽章无法完全解锁的权限层级……一切都不只是巧合。
这个组织，或许也只是棋盘上的一步。
她迅速撕下工作台上的关键残页，连同芯片一起收好。“走。”她说，“不能再待了。”
三人原路返回，爬出通风井时天边已泛青灰。林小满最后一个上来，合上井盖后立刻环视四周。厂区依旧寂静，唯有风穿过断裂的管道发出低鸣。
李阳背着包走在前头，脚步加快。周予安落在后面，手链还在微微震动，他低头看着，忽然说：“刚才那本书……翻页的时候，我听见了我的名字。”
林小满停下脚步。
“不是声音，”少年抬头，眼神恍惚，“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像有人在我耳边说：‘你也该醒了。’”
李阳转过身，眉头紧锁：“什么意思？你本来就没睡。”
周予安没回答，只是攥紧了手腕上的链坠。
林小满望向远处城市轮廓，晨光尚未照亮街道。她摸了摸胸前的徽章，又想起那本写着自己名字的书。
它不是记录。
它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