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lticultural 船员大队在陆地上的磨合初见成效,但真正的考验——海洋,才刚刚揭开它狰狞的一角。当训练进入海上适应性阶段,大部分出身陆军的“东方旅”老兵,以及部分来自国军陆军转海军的官兵,迎来了他们军旅生涯中最难以用意志克服的敌人:晕船。
训练海域选在印度洋东部一片风浪多变的水域。用于训练的,是一艘盟军提供的、老旧但结实的轻型护卫舰,以及几艘摇晃得更加厉害的登陆艇。
初次登船,许多陆军老兵还带着几分新奇和兴奋,对着广阔的海面指指点点。然而,当船只离开相对平静的港湾,驶入开阔水域,随着第一波长浪涌来,船体开始那种无规律、令人无所适从的摇晃时,惨剧开始了。
“呃……哇……”
第一个忍不住的战士扶着船舷吐了出来,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呕吐声很快在甲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原本精神抖擞的汉子们,此刻一个个面色惨白,嘴唇发青,紧紧抓着身边任何能固定身体的东西,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狭窄的船舱内更是重灾区。混合着机油、汗臭和呕吐物气味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原以为经过北非U艇航行考验的张三,脸色也微微发白,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忍着,指挥着那些尚能行动的美澳水手照顾倒下的队员。
而谁也没有料到,最大的“意外”出现在了最高指挥官——林晓身上。
为了以身作则,也为了亲身体验未来“海狼”号可能面临的环境,林晓这次也登上了训练舰。起初,他还能凭借强大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勉强支撑,甚至试图通过观察海况和船只运行来分散注意力。但当船只驶入一片风浪稍大的区域,那种来自前庭器官和视觉平衡感的强烈冲突,终于击垮了他的防御。
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林晓脸色瞬间变得蜡黄,他猛地冲到船舷边,加入了呕吐大军。而且,他的晕船反应似乎比其他人更为剧烈,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到最后只能干呕,浑身虚脱,冷汗浸透了军服。
“旅座!您没事吧?!”查理和张三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搀扶。
林晓无力地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能虚弱地靠在船舷上,感受着天旋地转。
消息很快传开——“旅座晕船了!吐得比谁都厉害!”
这个消息,在某种程度上,反而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效应。那些原本因为剧烈呕吐而倍感沮丧、甚至觉得自己给“东方旅”丢脸的陆军老兵们,看到连他们心目中近乎无敌的旅座也和自己一样,在晕船面前狼狈不堪,心理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
“原来旅座也怕这个……”
“看来晕船这玩意儿,跟是不是高手没关系啊……”
一种“同病相怜”的微妙情绪在晕船的战士们中间弥漫开来。原本因痛苦而有些低落的士气,反而因为最高指挥官的“共患难”而得到了一丝提振。
随舰的美军军医给林晓注射了镇静药物和止吐针,让他昏睡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船只已经返回了相对平静的锚地。尽管依旧虚弱,但林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撑着召集所有晕船严重的队员。
他站在摇晃的甲板上,脸色依旧苍白,声音也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弟兄们……看到了吧?这大海,可不管你是旅长还是小兵,该晕照样晕,该吐照样吐!”他指了指自己,“我林晓,今天在这大洋上,当了回‘晕船之王’,丢不丢人?”
下面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但更多的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注视。
“但我告诉你们,这不丢人!”林晓提高了声音,“这是我们的身体,在适应一个全新的战场!陆地是我们的家,但未来,这片大海,也将会是我们的猎场!晕船,是我们要闯过的第一关!吐,不可怕!吐完了,爬起来,继续练!直到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胃,习惯了这风浪,习惯了这摇晃!”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苍白但坚毅的脸:“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种无力感!然后,征服它!我们‘东方旅’,没有闯不过去的关!陆地我们能杀鬼子,到了海上,我们一样要做最强的‘海狼’!”
“海狼!海狼!海狼!” 回应他的,是虽然虚弱却充满不甘的吼声。
从那天起,海上适应性训练进入了更加残酷的阶段。林晓以身作则,哪怕吐得再厉害,只要还能站起来,就绝不离开甲板,强迫自己适应摇晃。他让军医减少了药物使用,宁愿承受痛苦,也要让身体尽快建立耐受。
队员们也被旅座的坚韧所激励。呕吐成了家常便饭,甲板上、船舱里,随处可见扶着固定物、脸色发青却仍在坚持进行各种操练的身影。美澳水手们也被这股狠劲所震动,主动分享着他们克服晕船的经验——比如盯着远方地平线、保持舱室通风、少吃多餐等等。
训练间隙,不同国籍的船员们常常瘫坐在甲板上,互相递着水壶,用生硬的单词和手势交流着晕船的“心得”,苦中作乐。那种因共同痛苦而产生的纽带,比任何说教都来得牢固。
魔鬼般的晕船训练持续了数周。虽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完全适应,但大部分队员的晕船反应明显减轻,至少能够在轻度风浪中保持基本战斗力。而林晓,虽然依旧不能说是完全适应,但至少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当训练舰队再次驶回港口时,这支 multicultural 船员大队,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已经少了几分对海洋的恐惧,多了几分历经风浪后的沉稳。他们闯过了成为“海狼”的第一道,也是最基础的生理关卡。
然而,林晓站在码头上,回望那片依旧波涛起伏的大洋,心中清楚,晕船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魔鬼训练,关于潜艇内部极端环境下的生存、作战与协同,才刚刚开始。而来自日军方面的威胁,也如同远方的风暴云,正缓慢而坚定地向着这片训练海域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