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位面旅行者·临时签证》,山花和杨树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与忐忑。他们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共同注入签证之中。
嗡——
签证上的星辰纹路骤然亮起,投射出的星光传送门瞬间扩大,将两人包裹进去。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和空间剥离感传来,比以往任何一次传送都要剧烈,仿佛灵魂都被短暂抽离。
当眩晕感消退,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土地上。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凝固了的云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腐朽的和淡淡咸涩混合的怪味,吸入肺中,带来一种莫名的悲伤和空虚感。
他们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已经停止转动的摩天轮下。摩天轮的轿厢锈迹斑斑,许多玻璃破碎,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凝视着他们。其中几个轿厢甚至歪斜着,仿佛随时会坠落。
放眼望去,整个环境像是一个被遗弃了无数年的巨型游乐园。
远处,过山车的轨道如同一条断裂的巨蟒,从中部扭曲折断,锈红色的钢铁暴露在外。旋转木马的顶棚塌陷了一半,那些原本色彩鲜艳的木马如今色彩剥落,布满霉斑,姿态僵硬地定格在原地。碰碰车场地里,车辆东倒西歪,积满了灰尘和枯叶。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更没有游客的欢笑。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破败。
更让两人心悸的是,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位面本身正散发着一种微弱的、却无处不在的精神波动——那并非恶意,而是一种深沉的痛苦、失落和濒临消亡的哀鸣。
“这里……就是‘遗忘乐园’?”杨树生声音干涩,被眼前的景象和弥漫的悲伤气息压得喘不过气。
“乐园……怎么会变成这样?”山花也感到一阵心酸,她下意识地激活了【正能量光环】,试图驱散一些负面情绪。光环微微亮起,但效果甚微,这里的悲伤太浓重了,如同浸透了每一寸土地和空气。
她尝试动用【火眼金睛】观察,发现这个位面的“能量流”极其紊乱且稀薄,就像一条即将干涸的河流,只在某些破败设施的残骸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代表着“快乐”或“兴奋”的能量火花。
“看来,‘核心乐趣’的流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山花面色凝重,“这个位面,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心跳的病人,正在慢慢死去。”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这个看似毫无生机的废墟中,找到让“心跳”重新恢复的方法。
挑战,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艰巨。
面对这片死寂的废墟,山花和杨树生知道,盲目行动只会徒劳无功。他们必须首先理解这个位面“生病”的根源。
“老杨,我们分头看看!”山花提议,“你用【火眼金睛】观察这里的能量流动,看能不能找到‘伤口’在哪里。我用【正能量光环】和直觉,感受一下这里的‘情绪’残留。”
“好!”杨树生点头,立刻集中精神,双眼微眯,【火眼金睛】的能力被激发到极致。他的视野中,原本灰暗破败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空气中,地面上,那些破旧的设施上,开始浮现出极其微弱、紊乱的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颜色也暗淡不堪,大多呈现出一种衰败的灰黑色。
他顺着能量流动最混乱的方向望去,目光最终锁定在乐园中央那座已经坍塌了一半的童话城堡上。那里的能量乱流最为集中,仿佛一个巨大的、尚未愈合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逸散着混乱的能量。
“山花!中心城堡!那里是能量最混乱的地方!”杨树生喊道,“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过!”
与此同时,山花缓步走在锈迹斑斑的旋转木马之间,全力展开【正能量光环】。她没有试图强行驱散悲伤,而是像一位医生,轻柔地“触摸”着这片土地的情绪脉络。
她感受到的不是愤怒或怨恨,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凝固的悲伤。是旋转木马怀念着孩子们的欢笑,是过山车怀念着乘客的尖叫,是机怀念着甜蜜的香气……但所有这些怀念,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核心——被遗忘。
这里缺乏的,不是物质,不是能量,而是“快乐”本身。就像一盏灯,失去了光源。
“我明白了……”山花喃喃自语,走到杨树生身边,“这个位面的核心规则是‘乐趣’。但那次碰撞,可能破坏了它产生或维持‘乐趣’的机制。就像一个泉眼被堵住了,或者……制造快乐的工厂停工了。”
她指向那座破损的城堡:“那里是碰撞点,是物理上的创伤。但真正的病根,是整个位面失去了‘制造快乐’的能力。我们就算把摩天轮修好,把轨道接上,如果没有人来玩,没有笑声,这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杨树生恍然大悟:“所以,我们的任务不是当维修工,而是……当‘开心果’?要重新点燃这里的‘快乐之火’?”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山花点头,但眉头依然紧锁,“可是,怎么点燃?就靠我们两个?我们的快乐,够吗?”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低语,如同叹息般,传入他们的意识:
“记忆……需要……鲜活的……记忆……快乐的……种子……”
声音断断续续,充满疲惫,随即消失。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恐怕是位面本身残存的意识在向他们传递信息。
诊断结果明确了:物理创伤在中心城堡,但根源在于“快乐”规则的衰竭。修复的关键,可能在于注入“鲜活快乐的记忆”作为种子。
如何做到这一点,成了他们面临的全新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