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山花腰里别着那面小红旗,揣着《五好家庭流动红旗》证书,拉着依旧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杨树生,再次踏上了前往镇上的路。这次的目标很明确:找到村东头老陶匠家,以及那对闹离婚的“茶壶”和“茶杯”。
村东头不大,但老陶匠家却不好找。几经打听,才在一个偏僻的巷子深处找到一间低矮的瓦房。院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老陶匠?早不在了!”隔壁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大妈说,“他儿子前几年就把他接去城里享福了,这老房子一直空着,锁着呢!”
山花和杨树生傻眼了。房子锁着,怎么进去调解?难道要撬锁?这可不符合“五好家庭”的作风。
“那……大妈,您知道老陶匠家里,有没有一套特别宝贝的紫砂茶具?”山花不甘心地问。
“紫砂茶具?”大妈想了想,“哦!你说那套‘老伙计’啊?老陶匠是有一套,用了好多年,包浆都厚了。不过他走的时候没带走,说那玩意儿认地方,离了这老屋就没了灵气。后来……好像被他儿子卖给镇上的‘闲来茶馆’了?说是换几个钱实在。”
峰回路转!
两人谢过大妈,立刻赶往镇中心的“闲来茶馆”。这是一家老式茶馆,门脸不大,里面摆着几张八仙桌,坐满了喝茶聊天、下棋打牌的老茶客,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山花和杨树生挤了进去,找到柜台后正在拨算盘的胖老板。
“老板,打听个事儿,”山花陪着笑,“听说您这儿收了一套老陶匠家的紫砂茶具?”
胖老板抬起头,打量了他们一眼,指了指茶馆最里面靠墙的一个玻璃柜台:“喏,就那套。老陶匠的宝贝,收来撑门面的,不卖,就摆着看。”
两人凑到玻璃柜前。只见里面铺着红绒布,上面端端正正摆着一套紫砂茶具:一把壶身圆润、色泽深沉的老壶,旁边配着四个小巧玲珑、同样古意盎然的茶杯。茶具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包浆温润,透着一股沉静的气韵。
但奇怪的是,仔细看去,那茶壶的壶盖似乎微微偏向一边,没有严丝合缝地盖正。而四个茶杯,也不是整齐地围成一圈,而是两个靠得近些,另外两个则离得稍远,其中一个甚至有点歪斜。整体给人一种……闹别扭的感觉?
更让山花心头一跳的是,她怀里的《五好家庭流动红旗》证书,在靠近这套茶具时,竟然微微发热起来!同时,她似乎能隐约感觉到,从那茶壶和茶杯上,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相互排斥又相互牵扯的“情绪”波动——一种长期积怨、互不理睬的别扭感!
“就是它们!”山花压低声音对杨树生说,眼神肯定。
杨树生也感觉到了那种异样,咽了口唾沫:“现在怎么办?跟老板说我们要调解这套茶具的家庭矛盾?他非得把咱们当疯子轰出去不可!”
山花看着玻璃柜里那对(或者说那一家子)闹别扭的器灵,又看了看茶馆里熙熙攘攘、对此一无所知的茶客们,眉头紧锁。
是啊,怎么才能在不被当成神经病的前提下,接近并“调解”一套摆在柜台里的茶具呢?
这任务,果然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