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周走在前头,脚步不快不慢,手里的旧画册换到了左手,右手轻轻推开露台咖啡厅的玻璃门。风从老槐树的方向吹过来,带着一点青叶和泥土的气息。琴雯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
“坐这儿。”苏周指了指靠树的一张圆桌,背光的位置,树影斑驳地落在桌面。他把画册放在一旁,顺手拉开椅子。
琴雯坐下时裙摆微微晃了一下,她没去整理,只抬眼看了看那棵树。花开得正盛,细小的白花藏在绿叶之间,风吹过就往下落几片。
“你刚才说,等到了风。”她开口,声音不高,“是因为那场演奏?”
苏周已经叫了咖啡,闻言顿了一下。“不止。”他说,“那天我站在展厅角落,看你在台上拉琴。有感而发。”
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
“可你第二天又出现了。”苏周看着她,“还站在我画前说了句‘花在睡觉’。那一刻我觉得,这幅画终于等到了解它的人。”
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一杯黑咖,一杯加奶。苏周没动自己的,反而推了加奶的那杯到她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
“直觉。”他笑了笑,“穿淡蓝裙子、戴茉莉花夹的人,不会选苦的东西。”
琴雯低头抿了一口,温度刚好。糖量也合适,不多不少。
“比如你。”她继续说,“三年前伦敦那场展览,你母亲刚走。你画《褪色的蝴蝶》,用的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颜料配方。朋友告诉我,那批颜料是你翻她旧工作室找出来的,对吧?”
苏周的手指停在杯沿。
她说,“你是把回忆碾碎了,撒进画布里,让它重新活过来了。”
空气静了一瞬。
远处有孩子跑过,撞响了挂在树下的风铃。苏周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我觉得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我们像是心意相通。”
“这就是缘分。”
“能再遇见,就是缘分。”他靠向椅背。
琴雯把空杯转了个方向,让杯柄对着自己。
“你有没有试过,”苏周忽然换了个姿势,身体前倾,“画一个人”
“没有试过。”
“我不善于花人物。”他说。
琴雯看着他。他的眼神像沉在水底的石头。
“那你现在还想画我吗?”她问。
苏周愣住。
过了几秒,苏周却忽然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琴雯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只是拿起她刚才用过的纸巾,仔细包住了杯垫底下露出的一小截刺头金属丝。
“这玩意儿会划伤手。”他说,语气自然得像做过很多次。
然后他回到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你经常做这种事?”琴雯问。
“什么?”
“留意别人注意不到的小细节。”
“只对在意的人。”他直视她,“而且,只有他们出现时,我才看得见这些细节。”
苏周:“服务员结账。”
“一共108元。”
苏周回复,钱发过去了。
系统提示浮现:【苏周为宿主消费108元,请确认是否绑定,倒计时90秒】
琴雯抬起手,在空中虚点了一下。
【绑定成功。返现到账:108,000元】
风吹过,一片槐花落在她肩上。苏周伸手,动作很轻地替她拂去。
指尖擦过布料的瞬间,系统弹出新提示:【目标对象好感值小幅上升,当前好感值38。】
琴雯抬起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你还记得我名字吗?”她问。
“琴雯。”他说,“像风吹过琴弦的声音。”
远处美术馆的钟敲了四下。他看了眼手表,说:“我得回展厅了。五点半还有导览。”
“去吧。”琴雯点头,“我再坐一会儿。”
他站起身,拿起画册,犹豫了一下,又回头。
“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好的”琴雯回答。
加完他转身走了,步伐比来时快了些。
十万零八千,已入账。
她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对面空着的椅子上。那里还残留着一点体温,和半杯没喝完的黑咖啡。
风吹起她耳边一缕发丝,茉莉花发夹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