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治的嘴唇还带着吻过她的温度，琴雯却已经背过身去整理医疗箱。她动作轻，采血针管收进恒温盒，标签朝下，没让枭治看见上面“第25次”的记录。已经25天了。
阳光比昨天早半小时爬上窗台，照在她手臂上那道裂开的纱布边缘。血渗出来一点，在白布上晕成小点。她没管，转身扶起枭治的轮椅，顺手把枕头拍松。
“今天得练站立了。”她说，声音没什么起伏，“医生说神经信号稳定了，再不动，肌肉就废透了。”
枭治看着她侧脸，那晚那个吻像根线，把他心里某个死结轻轻扯松了一寸。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搭上她的肩，借力起身。这一回，他没再甩开她的手。
琴雯蹲在他脚边，掀开毯子。他的小腿瘦得厉害，肌肉塌陷下去，皮肤冷白。她握住他右脚，掌心贴着他脚背，抬头：“动一下，就一下。”
枭治闭眼，额头青筋跳了跳。他调动全身力气，试图命令那条沉睡多年的腿。脚趾抽了一下，极轻微，像风吹动枯叶。
可琴雯感觉到了。
她猛地抬头，眼睛亮起来：“你动了！真的动了！”她转头冲门外喊，“医生！快过来！”
医生很快进门，拿着便携检测仪复测神经反应。数据跳动，波形图出现微弱但清晰的主动电位。医生反复确认两次，才抬头：“信号在增强，可以尝试康复训练。”
琴雯点头，把轮椅推到墙边固定，然后架住枭治的胳膊：“来，我扶你。”
枭治站着的第一秒，整个人晃了晃。双腿像两根插在泥里的木棍，僵硬、不听使唤。他咬牙撑住，额头冒出冷汗。
“别急。”琴雯贴紧他身侧，一条胳膊绕过他腰，用力往上托，“一步一步来，我不让你摔倒。”
他迈出第一步，腿抖得厉害，膝盖几乎要跪地。琴雯膝盖一弯，硬生生垫在他下方，承受住大半重量。她手臂上的伤口崩得更开，血顺着袖口往下淌，滴在地毯上。
“够了。”枭治低吼，声音发颤，“你再这样，我不练了。”
“好好好，不要发脾气了，生气就不好看了。”琴雯喘着气，抬头看他，“你现在都能站立了，慢慢开始能走动了，会好的。”
枭治愣住。
她就是那么看着他，像看一个能站起来的人，一个相信他能变成正常的人。
他喉咙发紧，重新挺直腰。第二步，比刚才稳了些。第三步，脚掌终于完整落地。琴雯半抱半拖，陪他挪了三米，直到后背抵上窗户。阳光洒进来，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我能走到了。”他靠墙站着，呼吸粗重，声音沙哑。
琴雯笑了，笑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嗯，你走到了。”
她慢慢扶他坐回轮椅，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喘气。胰岛素笔从口袋滑出来，滚到脚边。她捡起来，手抖得打不准剂量，试了两次才成功注射。
枭治盯着她缠着纱布的手臂，忽然伸手，把纱布一角掀开。血已经浸透内层，伤口红肿，明显感染了。
“你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他问，声音低。
“我不放心？”她靠在墙上，闭眼缓了会儿，又睁开。
枭治没接话。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起这二十五天来的每一瓶血，每一次她晕倒在床边，每一次她强撑着给自己换药。他不是没怀疑过——一个女孩，图什么？还是单纯疯了？
可她图的，好像真是他这个人，一个废人，一个将死之人。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终于问出口，语气不像平时那样冷，反而有点小心翼翼，像怕答案太轻，会碎。
琴雯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像学生时代回答老师提问那样自然：“因为你是我未来男朋友呀。”
枭治心头猛地一震。
是男朋友。
他望着她，她眼里有光，不是算计的光，不是野心的光，是那种纯粹的、亮堂堂的喜欢。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你不怕我是坏人？”他低声问。
“怕你？”琴雯歪头看他，“你连我一巴掌都打不过，我还亲你了，凶什么凶？”
“我不是……”他顿了顿，嗓音沉下去。
他抬手，拇指擦过她唇角，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了什么。然后，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一点，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琴雯。”他叫她名字，第一次没带任何疏离或试探，就那么平平地叫出来。
“嗯？”
“如果我说……我不想你再抽血了。”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会听吗？”
她眨了眨眼：“不会。”
“哪怕我求你？”
“求也没用。”她咧嘴一笑，“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么样。”
枭治沉默几秒，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很轻，却不再是冷笑或讥讽，而是真真正正的笑。
他松开她的手，靠回轮椅，闭上眼：“随你。”
琴雯拿起湿巾，低头给他擦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曾经握过无数合同，签过百亿项目，现在却只能靠她一点点活动关节。
她一根一根捏过去，防止肌肉痉挛。枭治没动，任她摆弄，只在她碰到左手手腕时，指尖微微蜷了一下。
那是他常年戴表的位置。
表已经被泰日的人抢走，连同他的手机、钱包，一起消失在城西小巷的血泊里。
琴雯按摩完他的右手，换到左腿。她手法熟练，力度适中，指尖压过萎缩的肌肉，一寸一寸唤醒沉睡的神经。
枭治低头看着她。
她马尾辫散了一缕，垂在耳边，发丝遮不住眼底的疲惫，却也遮不住那股倔劲。她不像什么豪门千金，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
他忽然伸手，抚上她后颈。
琴雯一顿，抬头：“干嘛？”
“别再抽血了。”他声音很轻，近乎恳求。
“不行。”她摇头，“你还没好利索。”
“我答应你。”他盯着她，“等我能走，我就娶你。行不行？”
琴雯手一抖，棉球掉在地上。不会吧，玩脱了，我就想谈个恋爱，利用系统刷钱刷好感，怎么就上升到结婚了，那不行，我才20岁，谁要结婚，汰，总有人想害我，逼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