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刚把咖啡杯轻轻搁在茶几上，杯底碰触玻璃面发出清脆一响。她还没来得及抬头笑一句，办公室门就被猛地踹开。
一个穿着花衬衫、袖口卷到手肘的男人闯了进来，皮鞋踩在地毯上仍发出沉重声响。他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公文包，领带歪斜，眼神扫过琴雯时顿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哟，枭总这儿还有小姑娘陪着？挺会享受啊。”
枭治没动，轮椅停在办公桌前，手指搭在扶手上，指节微微泛白。
那人径直走到他面前，把包往沙发上一甩，“你这位置坐得还挺稳？爸之前说的话你当耳边风是吧？我才是正经指定的接班人，你一个坐轮椅的，靠你外公家帮扶换来的权力，也好意思天天在这发号施令？”
空气一下子绷紧。
琴雯往后退了半步，站定在沙发边缘，右手自然垂下，指尖贴着裙边。她没看枭莽，目光落在枭治脸上——他的嘴角压着，眉心微皱，但眼神冷得像冰。
“你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些？”枭治终于开口，声音不高。
“当然不是。”枭莽冷笑，从包里抽出一叠文件甩在茶几上，“这是南区三块地的转让协议副本，我已经联系好买家，三天内打款。你签个字，资金走你账，提成五千万归我。不签？”他耸肩，“那我就去董事会告你非法架空继承权，顺便把当年医疗记录翻出来，让全公司看看你个残废，身体烂了，活不久了。”
枭治依旧不动。
琴雯弯腰捡起一张纸扫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合同编号错位，公章编号与备案不符，明显是伪造的。
她没说话，只是将纸轻轻放回原处。
枭莽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转头盯着她，“怎么，小丫头还懂这个？大学生？财经专业的？别以为穿得朴素就真是清高，跟着他混，图什么？钱？还是想上位当总裁夫人？”
他往前逼近一步，“告诉你，这位置轮不到你。我爹当年养十几个女人，生了八个孩子，你猜为什么我是唯一被写进遗嘱的？因为我够狠。我不怕撕破脸，也不怕搞臭名声。你要是聪明，现在就可以滚出去，别等我让人抬你走。”
琴雯这才抬眼看他。
她没怒，也没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
“你说你是继承人？”她开口，语气平得没有一丝波澜，“那你应该知道枭氏去年财报里，海外信托基金的受托方是谁吧？”
枭莽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聊聊。”她往前半步，站到了茶几旁，正面对着他，“再问一个——枭氏控股的瑞士子公司‘Lionbridge Global’，注册时间是哪年？”
他张了张嘴，没答上来。
“不知道？”琴雯笑了下，很轻，“那你手里的合同，连抬头公司名都写错了。南区地块早就划给子公司独立运营，你拿这个假文件是给我看笑话？”
办公室瞬间安静。
枭莽脸色变了，“你……你查过这些？”
“我不但查过，”她继续道，“我还知道你过去六个月以枭氏名义做了三笔私人担保贷款，总额一点七亿，全部逾期未还。你抵押的是集团持有的两家上市公司股权，是你父亲给你的，而这两家公司，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亏损状态。”
她顿了顿，“你爸死的时候，给你留了点钱，但没给你留脑子。你以为仗着枭这个姓就能抢别人的东西？枭氏不是菜市场，轮不到你拎个破包进来喊两嗓子就拿走。”
枭莽气得脸涨红，“你他妈谁啊！一个靠爬床的小姑娘，也敢在这面前装大尾巴狼？”
“我是谁不重要。”琴雯看着枭治，“你连自己签的合同真假都分不清，真是个废物，你还想管一家年营收二百亿的集团？还想把公司再弄倒闭？”
“而刚才你甩出来的合同”——她拿起那张纸，当着他的面撕成两半，“属于伪造企业文书，够刑拘了。”
枭莽瞪着她，呼吸粗重，“你……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他未来女朋友。”琴雯把碎纸丢进垃圾桶，“也是他未来的合伙人。你说我算什么？”
枭治一直没出声，但这时，他缓缓抬起手，按下了桌角的内线通话键。
“安保部，来两个人。”他的声音冷静，“带这位先生出去。他手里的东西留下，后续交法务处理。”
“你敢！”枭莽吼起来，一把抓起公文包就要冲上去，“今天这事没完！我告诉你枭治，你坐轮椅就是个废人，撑不了几天！等你外公死了，我看你还怎么赖在这个位置上！”
琴雯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他和枭治之间。
她没回头，肩膀却绷得很直。
她说，“你不该拿他身体说事。因为你这种四肢健全却脑子空空的人，根本不配评价他，你才是废物。”
她盯着枭莽，“你爸没死的时候，你就靠着他的名头借钱嫖赌。他死了三个月，你就卖了他留给你的一部分财产，你才是家族的耻辱。”
“你说什么？！”他暴跳如雷。
“我说的实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名安保人员出现在门口。
“带走。”枭治再次下令。
两人上前架住枭莽的手臂。他挣扎了几下，指着琴雯：“你给我等着！你根本不知道我背后有谁！你以为这就完了？！”
琴雯站在原地，直到他被拖出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枭治。
她转过身，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他的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手背青筋凸起，额角渗出细汗。
“你还好吗？”她走近。
他没回答，只是闭了闭眼。
琴雯没再问，转身去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几秒后，他睁开眼，看向她，“你怎么知道那些事？”
“我让人查的。”她说，“从你救我那天开始，所有跟你有关的公开信息，还有私有信息我都查了。”
枭治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琴雯回头。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助理探头，“枭总，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