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走后,琴雯把药杯搁在床头柜上,水渍在木面洇出一圈淡黄。她没再躺下,而是翻出手机相册,一张张划过枭治公开露面的照片——航运峰会、慈善晚宴、集团周年庆。每张图里他都坐得笔直,西装平整,眼神冷得像玻璃。
她点开录音,重放陈砚秋那条语音。老人说他想撞死自己。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个人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第二天一早,她让林特助查枭治行踪,筛选出枭治近一个月出现频率最高的两家。一家主打日料,私密包厢多;另一家是法餐,临湖,靠窗位常年被他包着。
她选了后者碰碰运气。
下午五点二十七分,琴雯站在餐厅门口。她换了身打扮,浅米色连衣裙,脚踩小羊皮乐福鞋,马尾扎得比平时高了些,换成隐形眼镜。手里拎着轻奢包,不贵,但够体面。
她提前半小时踩过点,知道枭治通常六点十分到,固定坐三号湖景卡座,背对入口,视野能扫全厅。
她掐着时间进门,服务生迎上来问是否预约。
“没有。”她声音不大,带着点学生气的怯,“但网上说这里清汤做得好,我想试试。”
服务生正要引她入座,她忽然顿住,视线越过几排餐桌,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西装,轮椅停在桌边,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握着银叉,正盯着盘子里的沙拉发愣。灯光打下来,照得他眼窝有点深,像是很久没睡过整觉。
琴雯吸了口气,演技上线。
她眼神从茫然转为惊喜,脚步加快两步,语气轻颤:“枭哥哥,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您。”
枭治抬头。
眉头微皱,目光沉下去,像在判断这人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琴雯没退,也没笑得太热络,只是轻轻抚了下额头:“其实我刚出院不久,医生说要清淡饮食……这家店是网上推荐给我的。”
她撒了个谎。
可话说出口时,语气太自然,眼神也干净,不像演的。
枭治没接话,手指在叉柄上轻轻一顿。
“您也在这里……”她声音低了些,“那天真的谢谢您收留我。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被抓走了。”
KtV包厢、黑暗、警笛、门外的脚步声——那些画面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终于开口,嗓音低哑:“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吧?”
“好多了。”她笑了笑,“就是走路久了有点累,医生不让一个人乱跑。”
他说完就没再说话,目光落回盘子,意思很明显:对话到此为止。
可琴雯没走。
她站在那儿,不动,也不尴尬,反而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枭治抬眼。
“我想当面道谢。”她看着他,“您救过我,我不该连顿饭都没请您吃过。”
这话听着像客套,可她说得认真。
枭治沉默几秒,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不知道呀。”她坦然,“我们在这里遇见叫缘分。”
她没说是查了行程,也没提林特助。
琴雯装可怜说:“要是您觉得我冒昧,我现在就走。”
说完,她转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
她停下,回头。
“坐下。”他说,“别站那儿。”
琴雯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轻轻拉开对面椅子,规规矩矩坐下。包放在腿上,手叠在上面,像个上课等老师点名的学生。
服务生过来递菜单,她摇头:“随便吃点就行。”
“拿一份清汤,一碗蒸蛋。”枭治对着服务生说,然后看向她,“你吃不了辣?”
“嗯嗯。”她点头,“我听枭哥哥的。”
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两人陷入短暂沉默。
窗外湖面泛着光,风吹得树叶哗哗响。餐厅里钢琴声轻轻飘着。
琴雯低头看着桌面,手指无意识摩挲包带。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目标人物好感值:-10,绑定失败。需提升至0以上方可激活返现权限。】
催催催,系统你催屁呀!
她眼皮没动,心里却清楚——开局不利。这人对她没信任,只有防备。
得破冰。
她抬起头,语气轻了些:“您那天在KtV,是不是经常去那里?”
“偶尔。”他说,“疗养院待腻了,出来透口气。”
“可那是KtV啊。”她忍不住笑,“您听摇滚吗?”
“不听。”他淡淡道,“但那里隔音好,没人打扰。我有时候……睡不着,就推着轮椅到处走。”
她说不出话了。
而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所谓的“透口气”,其实是把自己塞进一个没人认识他的角落,默默熬时间。
她想起资料里写的——连续四个月每天睡不到三小时。
“您……一直这样?”她问。
“什么?”
“失眠。”
他看了她一眼,没否认:“习惯了。”
服务生端上汤和蒸蛋,热气腾腾。
琴雯接过勺子,轻轻吹了下:“我以前总觉得,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什么都不缺,应该活得特别潇洒。”
“所以你现在觉得不一样了?”他反问。
“我觉得……”她顿了顿,“您比我想象中更优秀。”
他嘴角动了动,像是笑,又不像。
“你还太小”他说,“世界上优秀的人很多。”
她放下勺子,认真说:“反正在我心里,你是最优秀的。”
枭治盯着她。
目光深得像井。
几秒后,他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做朋友。”她说,声音轻但坚定。
系统提示再次弹出:【好感值+5,目标人物好感值:-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