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
苏宁宁看着窗外，“咱们等的，本来也不是这些碰巧路过的。等温泉的名声传开了，自然会有专门冲着它来的人——那才是长久生意。”
蹲在她脚边的系统猫“噌”一下跳到桌上，爪子扒拉着账本：“喵！宁宁！今天赚了一百二十六贡献点，四十二颗晶核！扣掉烧水的成本和人工，净赚六成！你真是奸商……不对，商业奇才！”
“这才哪到哪。”苏宁宁揉了揉猫脑袋，“等稳当了，还能弄点‘套餐’，泡澡加碗热汤面，或者搞个‘会员’，一次多存点晶核，打折。”
迟沐：“……”
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自家这位头儿，一边能说出“让人记得自己是个人”这种话，一边又能把每一颗晶核都算计到骨子里。
天色擦黑，疤脸小队该走了。
在武器库领回自己的家伙时，疤脸脚步顿了顿，看向管库的那个女队员：“能……见见你们管事的吗？”
女队员看了他一眼：“有事？”
“……你们这儿，还收人吗？”疤脸问得很直接
“我们七个人，四个能打，三个会点手艺，我懂盖房子，老李会做木工，小娟以前是卫生站的。”
女队员顿了顿：“想进来，得查底细，考本事，可以递申请，但得等。”
“有啥条件？”
“第一，底子干净，不能有大恶，这个我们会去问，第二，手艺或者身手要过关，得考，第三，头三个月是‘察看期’，只能算临时住这儿，好些好处没有，第四，得发誓守这里的规矩，听安排。”
那个愣头青又插嘴：“三个月？忒长了！”
“觉得长可以不来。”女队员语气平平
“我们盘龙镇，不缺人，只缺对路的人。”
疤脸按住手下，沉沉应了声：“……我们再想想。”
走出盘龙镇的大门，荒野的冷风“呼”一下灌过来，几个人都缩了缩脖子，没人说话。
走出去差不多一里地，队里那个中年女人，老李，忽然开口：“疤哥，我……我想留下。”
“我也想。”愣头青小吴声音很低
“我看见他们的生活了，没有打扰，没有危险，物资也够……这儿不像别的窝棚，是在正经重建个地方。”
疤脸没吭声，只是回过头。
暮色沉沉的，盘龙镇的围墙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影子。
可围墙里头，那股温泉的白烟柱子，还在固执地、笔直地往灰蒙蒙的天上冒着。
那冒的哪里是热气？
那是在这片死透了的地界上，硬生生重新点起来的一丁点儿活气儿。
同一时间，镇里那小楼会议室，油灯点了起来。
“……今天拢共来了二十七个外头的，收了四十二颗晶核。”
刘富贵报着数
“不过也出了三档子事，一个想撬柜子偷东西的，一个泡到点赖着不走的，还有两个因为排队吵起来的。”
秦焱接话
“都按规矩办了，偷东西的撵出去，上了黑名单，赖着不走地被护罩‘请’出去了。吵架的各给了一次警告。”
王猛挠着他那板寸头：“要我说，外头来的就是事儿多！要不……咱这澡堂子，就光给自己人用？”
“那不行。”苏宁宁摇头
“关起门来，咱们就只能越来越窄巴，外头的人来，带来的不只是晶核，还有外边的消息、能换的东西，还有……可能是能用的人。”
她停了一下，看向大伙：“今天是不是有伙人打听怎么加入？”
迟沐点头：“陈疤那队，七个人。初步问了，底子还算干净。”
“多看看他们。”苏宁宁说，“真有本事，可以要，但咱们现在发展起来，宁缺毋滥盘龙镇不是个逃难窝，是要重新把日子过起来的起点。
每一个进来的，都得认咱们的理，肯为重建出力，不能光想着来享福。”
“那澡堂子的价钱……”刘富贵问，“今儿有好几个外头的嫌贵。”
“不调。”苏宁宁说得很干脆
“不光不调，等下个月，名气更大了，人更多了，说不定还得涨点，东西少，想要的人多，价就得高。”
她看着几个人脸上不同的神色，笑了笑
“我知道，你们里头肯定有人觉得我算得太精，可记住，咱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了抠那几颗晶核，是为了攒本钱！
每一颗晶核，将来都可能变成一块砖、一袋水泥、一把顺手的家伙！”
她语气认真起来
“更紧要的是，通过这个温泉，咱们在告诉外头的人：盘龙镇，有规矩，有能耐，有本事让你在这世道里享到一点福。
这能引来什么人？
是那些出得起价的人，也就是有本事、有家底的人。
这些人，保不齐将来就能跟咱们换东西，能给咱们帮忙，甚至……能一块儿扛事。”
屋里安静下来。
“今天就到这。”
苏宁宁站起来
“明天开始，泡澡要预约，刘老头，规矩你细化，秦焱、王猛，夜里巡逻加派人手，迟沐、小丫接着打听，看咱们这名气传到哪儿了，引来了哪些人的注意。”
“是！”
人散了，屋里只剩苏宁宁一个。她走到窗边。
外头黑透了，可温泉那方向还亮着几盏灯，光晕昏黄，在这片漆黑里，格外扎眼，像座小灯塔。
系统猫蹭着她的脚脖子：“宁宁，想啥呢？”
“我在想……”苏宁宁声音轻轻的，“今天那个陈疤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咱镇子，他那眼神……不是贪，不是算，是……羡慕。”
“羡慕不好吗？”
“好，也不好。”
苏宁宁把猫抱起来
“羡慕了，就想留下来，可羡慕的……不一定都是想留下来过日子的人，咱们点了这堆火，就得预备好，什么蛾子、什么野狗，都可能被这光引过来。”
窗外，野风鬼哭狼嚎。
墙里头，灯火温温地亮着。
墙外头，是望不到边的黑。
只有温泉那股白气，还在没完没了地往夜空里升着，飘着，好像在用尽力气告诉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这儿，还有人喘气儿呢。
像模像样地喘气儿呢。
温泉那股子白烟柱子，在盘龙镇的天上飘了三天，也把方圆几十里地幸存者们心里那点念头，搅得跟开了锅的粥似的。
第四天一大早，镇子大门口旁边，紧挨着能量护罩那个结算的古怪盒子，又立起了一块新木牌。
字是迟沐亲手写的，工整得有点刻板：《盘龙镇外来人员暂居管理补充条条》。
核心就两条，可这两条像两块烧红的炭，扔进了好不容易平静点的水塘里。
第一条：今起，开放“临时住户”名头申请，合条件的，审核过了，能在镇里住三个月，享部分住户的好处。
第二条：临时住户期间，贡献点和晶核能按一比一换（注：只限临时户，正式住户的贡献点不能换晶核）。
临时户干活挣的贡献点，能在镇里换任何东西，价钱和正式住户一个样。
这牌子刚竖起来那会儿，围上来看热闹的多半还是本镇人，指指点点，说“又来新面孔了”。
可没到中午，这信儿就跟长了腿似的，钻出了围墙，准准地传到了那些在镇子外头打转、或是已经咬着牙泡过一回澡的外来小队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