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对着冥烬尘这步步紧逼的架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的软发，指腹蹭过发烫的耳廓，力道都带着点无措的急切。
视线飞快地扫过对方眼底那抹势在必得的认真，又慌忙撇过头去，落在墙角不起眼的盆栽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心里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碎碎念个不停：不是吧不是吧！我就求你了哥们儿，能不能别提这事儿了？！
他暗自懊恼地啧了一声，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本来就是被那黏腻的氛围逼得没辙，才急着找个由头岔开话题，怎么绕来绕去，又被冥烬尘拽回了原点？这执着劲儿，简直比缠人的厉鬼还难摆脱！
脸上的热度刚下去几分，又蹭地冒了上来，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绯红。
他只能梗着脖子，假装研究那盆绿植的叶片，心里默默哀嚎：你倒是按常理出牌啊！别总揪着这事儿不放行不行！
冥烬尘像是瞬间切换了模式，方才那点清冷全然褪去，眼底盛满了细碎的光，亮得像揉碎了的星辰，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白渊。
他微微前倾着身子，呼吸都放得极轻，连平日里抿着的薄唇都微微扬起一点弧度，满是不加掩饰的期待，仿佛在等一份失而复得的珍宝。
那目光太过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执拗与期盼，白渊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猛地闭上眼睛，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豁出去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先缓一步再说。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的窘迫褪去不少，只剩几分故作镇定的坦然。缓缓转过头，迎上冥烬尘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不算大，却足够清晰：
“我会考虑的。”
话音刚落，冥烬尘眼里的星星像是被添了一把火，瞬间亮得更甚，璀璨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眼底的期待瞬间化为难以言喻的欣喜，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缓缓漾开，连眉梢都染上了雀跃的弧度，仿佛已经透过这一句“考虑”，看到了往后水到渠成的胜利曙光。
周身的冷冽气场彻底消散，只剩下纯粹的雀跃，连指尖都微微蜷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激动的情绪。
下一秒，冥烬尘周身的清冷气场彻底崩了个干净，像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孩子，眼底的雀跃再也藏不住。
他倏地起身，围着白渊轻快地转起圈来，乌黑的衣摆随着动作划出灵动的弧度，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哦耶！”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欢喜，尾音都透着雀跃的上扬，转着圈时还不忘时不时探头看向白渊，眼底的星光亮得惊人，
“小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不忍心的！”
语气里的笃定与欣喜几乎要溢出来，转得兴起时，他还抬手轻轻拍了拍白渊的肩膀，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亲昵，连平日里沉稳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不少，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满满的活力，那份雀跃感染得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变得甜软起来。
白渊僵在原地，看着眼前围着自己转得欢快的身影，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脸上写满了大写的无语。
他抬手扶了扶额，指尖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眼神放空，任由冥烬尘在身边雀跃转圈，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心里头的吐槽早已翻江倒海，恨不得原地翻个白眼：
不是吧不是吧？这货真的是执掌阴司、威慑万灵的阴天子？到底是不是正版的啊！怕不是被什么顽童魂魄附了身吧？
他暗自咋舌，想起外界传闻中那位冷冽威严、生人勿近的阴天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因为一句“我会考虑”就高兴得像个得到奖励的小孩，围着他叽叽喳喳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白渊忍不住在心里哀嚎：怎么偏偏在我面前就破功成这副模样？这反差也太大了，简直让人承受不来！
他抿着唇，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原地，耳尖还残留着未褪的薄红，只能眼睁睁看着冥烬尘雀跃，心里默默腹诽：
这阴天子的高冷人设，怕不是早就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
冥烬尘脚步还带着方才雀跃的轻快，忽然停下脚步，指尖抵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
“叫白渊……嗯——”他微微蹙眉，像是在评判什么稀世珍宝，“这名字太正经，不好听。”
“小白？”他又念了一声，摇摇头，语气带着点嫌弃，“太朴素了，配不上你。” 沉吟片刻，眼睛倏地一亮，拍了下手：
“小渊子！这个好，又顺口又亲切！”
没等白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冥烬尘已经指着他，眼底还凝着未散的笑意，低低笑了一声，带着点得逞的狡黠：
“小渊子，嘿嘿。”
白渊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波澜，心里也没觉得不妥——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比起之前被缠着要“答应”的窘迫，这实在不值一提。
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点催促：
“开心完了吧？说正事儿，学府现在就没有什么能让我上手的灵异任务吗？”
冥烬尘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未减，随口应道：
“这你得去问江技法，任务调度都是他管，我可不知道。”
白渊点点头，也不拖沓，转身就往江技法的办公处去。
推开门时，江技法正低头整理文件，他直截了当开口：
“喂，江技法，学府现在有什么灵异任务能让我做一做的吗？总闲着不是事儿。”
江技法抬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思索了片刻才道：
“灵异任务的话……常规的都有人接了，目前倒是没有现成的。不过最近火车站那边有点异常，有一辆夜间列车，总是有旅客频繁消失，消失的人里还有几个不弱的鬼灵人，查不出头绪，你倒是可以去解决一下。”
白渊指尖摩挲着下巴，心里盘算了一下难度，问道：
“没有什么条件吗？比如修为限制或者人数要求？”
“条件倒是有一个。”
江技法翻了翻手里的记录，“那列车阴气郁结，单独去太危险，需要4个人组队参加，互相有个照应。”
“四个人……”
白渊下意识嘀咕了一句，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几个相熟且实力匹配的名字，脱口而出，
“我，王青，周寒，韩雨，正好4人，都是熟手，配合起来也默契。”
可话音刚落，他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跟在身后的冥烬尘。
对方不知何时收起了笑意，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此刻蒙了层雾似的，眉峰微微蹙着，嘴角也耷拉下来，眼神又委屈又伤心，像被主人忘了带出门的小狗，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模样，仿佛白渊刚才的话是什么天大的伤害。
白渊刚到嘴边的“就这么定了”蓦地一顿，喉结滚了滚，硬生生改了口，语气带着点不自然的迟疑：
“呃——也不是定死了，我回头跟他们商量一下。韩雨是女生，跟我们几个大男人行动，有时候确实有点合不开，我试着跟她说说，让她这次先离开，换个人选。”
说完，他悄悄抬眼瞄了冥烬尘一眼，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阴天子，怎么还学会用这种眼神“绑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