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不怕……”
李正严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气若游丝,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柔,“有正严哥在……不怕……”
这一声刚落,叶子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攥住他没受伤的手,又气又急地哭道:“李正严!你傻不傻啊?!你真敢来这一套?!”
“你让李伯伯李阿姨怎么办?让我怎么办?”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人这辈子不止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你的事业呢?李伯伯和阿姨他们养你这么大,你就不管了?”
李正严看着她通红的眼,想抬手擦她的泪,胳膊却重得抬不起来,只能用没力气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气若游丝地笑了笑:“没……我就是……就是……失去你……太疼了……”
疼得快要撑不住时,满脑子都是她。还好,她来了。
庄子恒见李正严醒了,忙把叶子拉到一边,语气带着嗔怪:“严哥,你这次做得实在太过了!要不是叶子发现及时,兄弟我真就得去吃你的席了!”
“子恒哥!”
叶子一听这话,立刻红着眼眶上前,用拳头轻轻捶了庄子恒胸口两下,“你怎么能这么说正严哥?他刚醒,正需要安慰呢?哪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李正严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两人拌嘴的模样,声音虽弱却带着暖意:“子恒,谢了。”
他知道,庄子恒的狠话里藏着关心。
这时张文轩端着粥走进来,见李正严醒了,松了口气:“李书记,您醒了?饿不饿?这是刚温好的粥。”
“先喂他两口,垫垫肚子再睡。”
叶子接过粥碗,试了试温度,微凉正好入口。她看向庄子恒,带着点紧张,“子恒哥,帮我把正严哥扶起来点?”
张文轩连忙上前,和庄子恒一起垫好枕头,让李正严半靠在床头。叶子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半勺粥,吹了吹才送到他嘴边。
以前总是李正严照顾她,如今换她来照顾他,动作虽生涩,却满是细致。
李正严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中瞬间有了光,再也不是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乖乖地一口口咽着粥。
庄子恒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你看你们俩,这不挺好的吗?有事好好说,以后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叶子喂粥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李正严,他正望着她,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她心里一软,轻轻“嗯”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一勺勺地喂着。
叶子喂李正严喝了小半碗粥,见他依旧无精打采,脸色泛着病后的苍白,却还强撑着要和自己说话,心里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连忙把身后的枕头撤掉,轻声说:“正严哥,你再睡一会儿,歇歇,别硬撑着,睡醒就好了。”
李正严却用那只缠着纱布、带着伤的手轻轻拽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又带着一点恳求:“叶……叶子,陪陪我,好不好?我想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你。”
他的眼神没了往日的爽朗,只剩下病中的脆弱,像个怕被丢弃的孩子。
叶子看着他受伤的手,又对上他那恳切的目光,心里酸涩涌上来,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在这呢?不走。你安心睡,我就在旁边坐着。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李正严这才松了点劲,却依旧没有松开手,就这样攥着她的手,眼皮慢慢沉了下去。
叶子坐在床边,看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轻轻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静静陪着,生怕动一下会惊扰了他的睡眠。
张秘书老早就出去了,庄子恒看着这两人,叹了口气。
孟宴臣回到家,门都没关,床上还留着叶子的余温,她的鞋也没穿好。
他眉心一皱,心里一紧——她去哪了?回头一想,当时看到地下车库里李正严的药状态,他心底闪过一个念头:李正严那个……出事了吗?
他立刻开车来到李正严的小区,刚到门口就看到张秘书下楼。
孟宴臣快步上前:“张秘书。”
张文轩看到他,抿了抿嘴,温和地说:“孟总,晚上好。”
孟宴臣目光一沉,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严哥……出事了吗?”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客厅角落的垃圾袋上,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张秘书见孟宴臣的目光落在垃圾袋上,便故意提着袋口没系紧,袋子里的东西滑落出一角。
孟宴臣正好看到里面沾着血迹的纸巾,那血的腥铁锈味直钻鼻腔,熏得他头疼,踉跄一步,扶住了门框。
他不敢相信——李正严竟做到了这一步。明明已经选择了,为什么不按选择走?
他不是爱叶子吗?爱到最后,不该是成全吗?何况叶子已经做出决定,为什么不尊重她?李正严到底要干什么?用这种方式把叶子留下?那他算什么?
眼眶瞬间泛红,他踉跄着走进去,一直到卧室。门没关,他轻轻推开——床上的李正严,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正紧紧攥着叶子的手;而叶子坐在床边,神情憔悴。
孟宴臣忍着情绪,眼泪还是唰地掉了下来。他不敢想,如果真出了事,把叶子逼到什么境地,李正严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庄子恒在他推门的瞬间就发现了。孟宴臣怎么会来?转念一想,叶子是孟家养女,他会来并不奇怪。
叶子感觉到熟悉的视线,回头便看见孟宴臣,眼泪瞬间决堤,似笑非哭,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孟宴臣走过去,半跪在床边,抱住她的腰,轻声说:“不要难过。”
他伸手替她拭去泪水,“不要把别人的错误都强加在自己身上。叶子,你很好,一切有我在,不怕。”
他把头轻轻放在她的腿上,叶子的手抚上他的背。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叶子原本以为,既然做了决定,就该按决定走——可李正严这一出,让她措手不及。
庄子恒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叶子和孟宴臣在一起了,所以李正严才会做出这种事。他拍了拍孟宴臣的肩,示意他先出去。
叶子看着孟宴臣,又看了看仍攥着她手的李正严,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宴臣在她耳边低语:“不怕,有我在。叶子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端饭来。”
说完,在她唇边轻轻一吻,抱了她一下,才缓缓站起身,踉跄着离开病房。
叶子下意识想去扶他,却被他一笑制止。她知道,那笑里带着一丝安慰与心疼——孟宴臣明白,她的心依旧在他那里。
只是,李正严的举动,她既给了孟宴臣短暂的希望,又带来了绝望。这让孟宴臣在喜悦与痛苦之间,反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