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还伏在沈知远的肩膀上,和他朋友谈笑风生,心思全在如何让沈知远多喝几杯上,而一时忘了厅内还有苏墨的存在。
那些上了年纪的宾客嫌厅内喧闹,大多移步到茶室或偏厅叙话,此刻宴会厅里以年轻人居多。
沈知远的朋友们聊得差不多了,就说笑着去了别处。他们刚走,傅斯就带着苏墨循着笑声走了过来,自然地坐在了江寻和沈知远对面的沙发上。
江寻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侧过头,假装被窗外悬挂的精致灯笼吸引,避开了与苏墨可能的视线接触。
沈家与海市苏家确实有生意往来,沈知远与苏墨彼此认识,但交情泛泛,更多是源于父辈的交情。
苏墨此次前来,是代表父亲向沈老爷子祝寿。
沈知远见到他们,举了举杯算是打招呼。
苏墨面容温润,向沈知远颔首致意:“沈少,许久不见。”
“苏少,难得过来。”沈知远语气平淡。
傅斯笑着打圆场:“你们两个,别这么客套,苏墨这次来玄州能多待几天吧?正好有些法律上的问题想请教你这位前金牌律师。”
苏墨笑了笑:“傅师兄过奖了,早就生疏了,不过聊聊无妨,是什么问题?”
沈知远插入话题:“苏家最近在东南亚的扩张速度很快,听说遇到了些当地政策壁垒?”
苏墨从容应对:“确实有些挑战,正在寻求合规的解决方案,励峥集团在那边根基深厚,有机会还要向沈少取经。”
四人象征性地举杯,江寻刚要喝,沈知远自然地伸手接过她的杯子,替她一饮而尽, 动作流畅。
傅斯看着这一幕,笑道:“看来知远是真心疼江寻。”
沈知远不置可否。
苏墨的目光掠过江寻侧向窗外的身影,并未多言,只是端起自己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傅斯又把话题引回生意上去:“说起来,城西那块地,你们两家公司都有意,看来免不了一番竞争了。”
沈知远语气淡然:“各凭本事而已。”
苏墨笑容不变,语气依旧温和:“良性竞争,共同发展,期待与励峥在公平的舞台上切磋。”
再次举杯,江寻面前的酒杯刚被人满上,沈知远的手又伸了过来,面不改色地替她喝掉。
苏墨的视线在沈知远和江寻之间短暂停留,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神清澈,看不出多余情绪。
傅斯看着沈知远这护短的架势,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对苏墨说:“看到没,咱们沈少现在可是有人管着的了。”
就在这时,傅斯话锋突然一转,目光在沈知远和江寻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明显的好奇和探究:
“不过说真的,知远,你和江寻……这是来真的?”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写着难以置信,“上次在医院,我看你们俩那状态……怎么这才多久,就带来见家长了?我开始还真以为江寻是你拉来应付场面的挡箭牌呢。”
他指了指沈知远一直揽着江寻肩膀的手,“看你们现在这样……应该假不了了吧?”
江寻听到这话,身体僵住,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凑到沈知远耳边,低语:“沈总……傅律师……还要瞒着吗?我觉得傅律师人挺好的,在律所他还挺照顾我的,再说他和你是好友,就算他知道咱们是假的……应该也没事吧?”
她希望能拉拢一个知情者,缓解一下压力。
沈知远却仿佛没听到她的低语,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傅斯:
“是真的。”手臂将江寻搂得更紧,像是在宣示主权,“所以,傅斯,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塞回肚子里去。”他刻意停顿,一字一句地强调,“江寻,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
这话不仅是对傅斯说的,更像是对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对坐在对面,神色温润的苏墨的一种宣告。
说完,沈知远侧过头,目光直勾勾地盯住江寻的脸颊——按照他以往的作风,不是要捏她的下巴,就是要亲她。
江寻心里哀嚎一声:完了!
眼看沈知远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江寻把心一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顺着他的话,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面两人听见:
“啊……是,是啊!”她语气带着点娇嗔,眼神却不敢看沈知远,“沈总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我……我不答应不行啊!”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她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站起身,借口道:“那个……沈总,你们先聊啊,我……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她逃也似的,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是非之地。
整个过程,苏墨始终安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只是在沈知远宣告主权,以及江寻说出那句“爱得死去活来”时,他端着酒杯的手指收紧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松开,眼神依旧清澈,只是那眸底深处,始终透着忧伤。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过多的目光停留在江寻身上,表现得如同一个恰到好处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