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大一家一开始搬到镇上时,因着新鲜感,因着那个外室想要先和他们打好关系,这样以后可以让江淮名正言顺入江家族谱。
这样,以后江淮的科举之路,才能不会有任何阻滞。
但是,在别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时,只当是寄住在她家,自然对她客气一些,多少给三分薄面。
可江文却一直记着当初江言沐那意味深长的话。
他暗中留意,果然发现端倪。
他的这个爹,还真有本事。
江文是个阴的,他挑动江武,江老太,一起和那个外室斗起来。但是,因着江老二举家都去往府城,现在江皓也不得不到了镇上的私塾读书。
两人在一起比较,发现江淮比江皓更会读书。
江老太的心顿时就偏了,反正都是她的孙子。要是江淮以后有出息,那光耀的不还是她江家的门楣吗?
再说,她们现在住的地方,还是人家的地方呢。
有江老太和江老大的偏心,这家里顿时热闹非凡,张翠莲没少闹。
既然江淮读书好,那肯定是要有个安静的环境来读书的,本来房间就不够,老太太一间,江老大和张翠莲一间,外室一间,就只剩下一间了,没办法,只能让江文江武江轩江淮四人一间挤着,
现在,江老太的意思是让江淮独自一间,那江文江武江轩三人晚上睡觉在外厅里打地铺。
这终于让江文爆发了。
他突然拿刀,把一家人都给吓住。
尤其是江老大,他刚暗戳戳地做了一件事,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他急忙喊:“阿文,你别急,咱们很快就会有大房子了,快把刀放下!”
江文斜了他一眼,现在对这个父亲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哦,说说看!”
“你舅舅说了,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事成后,就能给咱们一大笔钱,就能在镇上买房子了!”江老大语气急切。
他哪个舅舅?
连张翠莲都怔住,她的哥哥可没有这个本事。
江老大解释:“是你莲姨的弟弟。”
原来是那个外室的弟弟。
江文哼了一声,还是问了一句:“做一件什么事?多大一笔?”
“毁了老三家的珍珠池!给足足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一个手掌。
江文眯了眯眼睛:“你去做了?”
“怎么可能?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我当然是找人去做的。”江老大急忙说,“这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拿到尾款,咱们就能再买间宅子。快把刀放下!”
江文将刀放了下来。
众人也不敢提让江淮单独一间房间的事了。
一家人在等待着事成之后拿到好处。
至于江老三家珍珠池要是被毁会怎么样?
那不是更好吗?
养珍珠,真是闻所未闻,但珍珠是多金贵的东西,万一让他们成了呢?凭什么好处都让老三一家得了去?
***
审完的江长清一言难尽,在外面听见,他还在感慨,但再次重审,却发现,竟然还是十一叔那边在搞鬼。
这人是镇上的一个地痞,江老大只花二两银子就收买了。
这人昨天白天还特意踩过点,晚上借了一条船,想着大清早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料到那些泥腿子竟然警觉的很。只是一份工,又不是自己家的,他们却个个不要命的过来抓他。
江长清把那人招供的都详细记录下来,询问江言沐:“这事你看怎么处理?”
涉及到十一叔。
那可是言沐的亲大伯。
江言沐淡淡地说:“既然有人不想好好过日子,那也怪不得我无情,送官吧!”
江长清眸色中有一抹愕然,不是不认同,而是赞赏。
杀伐果断,赏罚分明,才能走得长远。
这个小堂妹以后成长起来,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些。
***
余家的老宅座落在城西,四进的宅子,气派、恢宏、威严,除了余光耀这么一个主子,其他都是下人。
他还没有成亲,家里管事的是个老嬷嬷和一个老管家。
但余光耀十天有八天在外瞎逛,夜宿青楼什么的,好在老管家和管事的办事得力,宅子里倒也不乱。
孙管事提着一些礼物,去见老管家。
老管家乐呵呵的:“你怎么的还提上礼物了?”
孙管事堆了满面的笑:“之前一直帮少爷在管着金昌楼,平日里也不得闲。这不,有点空,就来看老哥哥老姐姐了。”
他晃晃手中的酒菜。
这些都是当年老东家留下来的家仆,自然关系亲厚些。
于是,老管家和老嬷嬷,就和孙管事一起喝两杯。
宅子里的下人们都知道这三位是老人,而且关系好。
他们相聚的时候,自然不会打扰。
孙管事和他们很熟,加上刻意讨好,气氛甚是欢快。
老管家和老嬷嬷都喝了酒,吃了菜,忆着往昔。
一边为少爷的不着调叹息。
一边也为自己们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主家出力而庆幸。
突然,老嬷嬷晃晃头:“今天这酒有点上头,我好像醉了。”
说话间,就伏在桌上。
老管家摇着头:“老喽,以前多少杯都不醉,现在这才几杯呀?不如你们年轻人喽!我也得去睡了!”说话间站起身。
孙管事上前:“老哥哥,小心些,我扶你。”
他扶着老管家,把人往东侧送,但他的手,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到老管家的腰下,拿到了一串钥匙。
把老管家送到他的住处,孙管事立刻向东面阁楼摸去。
阁楼是放重要的文书的地方,宅子的老人都知道。
少爷一如信任他把金昌楼交给他全权管理一样,信任老管家,就把那边阁楼的钥匙交给了老管家。而库房的钥匙,在老嬷嬷手上。
他也不贪心,他只想要金昌楼的房契而已。
这笔账平后,他之前做的安排应该就看到效果了,那时也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
若有人问起,他只需要说这地契是少爷之前念他劳苦功高,赏给他的,反正也无法求证。
悄没声息地摸上阁楼,一片片钥匙打开一道道门,最后,在一个柜子里,他找到了金昌楼的地契。
双手捧着那份地契,他的心砰砰直跳。
终于到手了。
他的儿子可以保住了,他自己也不用缺胳膊断腿了。
快速将地契放进怀中,他站起身就要走。
一抬头,他却猛地顿住脚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